蔷薇坐上地板,背靠着墙,看着面前滚筒洗衣机里的衣服,不断旋转、扭曲着,她看似发呆什么都没想,实是想不透,分崩离析了。那晚街灯下的飞蛾是她,灯闪烁、灯坏了,飞蛾却还是坚持着,直到阳光来了,然而蔷薇不知道自己的黎明晨光在哪,不,是她和凉冰之间的感情的光明在哪。蔷薇不知所措,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凉冰的坦承,她才不过二十几岁,这样的局面对她来说太难了。
仰头后脑靠上磁砖墙面,努力呼吸,蔷薇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不用想就会无声溃堤的眼泪。蔷薇以为自己已有了万全准备,要迎接凉冰的各种欺骗,却没想到凉冰会是这样的,她的背叛是赤裸裸的,毫不遮掩,你问她就说的。看过多少个爱情故事是因为被对方隐瞒,真相揭穿后多心碎,但今天,凉冰的诚实反倒更刺伤她。你真的在乎我吗?那晚蔷薇真想问,歇斯底里的问,但看凉冰充满歉意略带忧鬱的眼睛,她问不出口。凝视凉冰在街灯下忽暗忽亮的脸,她拼命忍住泪水,迈步向前,每一步都天崩地裂,最终她顽强的牵起凉冰的手说:『我们回家,老师,我们回家吧,没有你,我很害怕。』
凉冰出乎蔷薇预料的回给她一眼一道泪的表情,剎那,蔷薇被震撼,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衝击胸口,好似看见什么灵魂在发狂,衝不破这世界的隐形牢笼,住在孤独里的可怜灵魂。凉冰当街吻她,炙热的喘息从唇蔓延,慾望的气息在纠缠黑夜,她们是不被允许的结合,蔷薇亲得多激动、多心痛,甩不开、躲不掉的,只要开始拥抱对方,只要你的手触上我的身体,烈火纹身的情感,深深刻在每一个你说爱我的夜晚,我什么都可以遗忘,你是真的也是假的,你是错的也是对的,你是天使也是恶魔,你给我希望也让我绝望,你是每次轮回的开端也是最后的终点站。
然后四十五分鐘的洗衣过程结束,蔷薇唯一可以宣洩自我的时间也结束。从洗衣机拿出她们的衣服放进洗衣篮,蔷薇拿洗衣篮走到阳台晒衣服,冬天的太阳很珍贵,晒过全身有感动人心的温暖,但蔷薇知道,太阳已经无法照亮她心底的某些黑暗。突然,蔷薇停下动作,对手中一件凉冰的上衣凝望,她没有哭,但是心在哭泣,好似失去氧气,接近窒息,但也不会死去,卡在中间的状态原来是所谓的生不如死。蔷薇体会到了,最切身的,来自她最爱的。这是爱?蔷薇不跟自己讨论这个问题,因为太痛苦了,寧可困在与凉冰的错觉里、幻觉里。为什么?她讽刺自己,幻觉跟错觉。
『呃……老师。』
是思绪太混乱,还是装聋作哑,才没察觉到凉冰已经下课进家门,连脚步声都没听见。凉冰从身后温柔抱她,说辛苦了,真心的、深情的,此举粉碎了蔷薇的防备,却也加深了她的不安,不明白越来越恐惧的孤寂,但还是吻她、紧紧抱住她,因为蔷薇知道失去凉冰就是落入深渊。然而,可悲的是,她早已活在万丈深渊。
『出去吃饭?』
晒完衣服是中午,凉冰问,搂着蔷薇在客厅的沙发上,蔷薇说好,但还躺在她的怀里不愿走。
『怎么了?』凉冰捏捏她的脸。
蔷薇一直想生气,你还问我怎么了?可是又没理由生气,所以拿出她的强项,被她父亲多年训练出来的,也在她们的爱里重蹈覆辙了-压抑。所以她们出门去吃午餐,跟平常一样,但当蔷薇从车窗望出去,看见那天那间发廊的时候,所有东西都被压垮了。凉冰诚实到极点,蔷薇懂了,跟谁出去,几点回家,蔷薇发现自己的可怕之处,不可以这么做却不能控制,就像凉冰明白不能晚上出门,依然无法自制。蔷薇后来安慰自己,很高兴她的凉冰不会隐瞒,就算这种开心是拿刀在割自己,但唯独一件事,蔷薇是怀疑的,始终不信。
『老师,鹤熙是谁?』蔷薇看车窗外的景色在后退。
『蔷薇,你怎么还再问这件事,我说过很多次了,她是我姊姊的朋友。』凉冰手握方向盘,口气很无奈。
『你姊姊是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
『老师,你真的有姊姊吗?你有其他家人吗?』
凉冰苦笑,刚好停在十字路口的交通号志前,蔷薇转头看凉冰。
『对,你说得对,蔷薇,我没有姊姊,也没有家人。』
语毕,凉冰突然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走到前面那台车前,叫司机下车。
『你他妈是不会开车吗!停上斑马线,你眼睛是瞎了吗?不会开车就不要出来害人!』
蔷薇全程盯着凉冰,但是从未见过的凉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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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
凉冰轻笑,笔放下,其实信纸上根本没写字。
「你好了吗?」
蔷薇张开眼,望着窗外的黑色,却再也见不到红色,从凉冰真正意义上的,明目张胆的跟她交往,又跟别的女人上床之后。回想过去,蔷薇还是没想透自己是怎么熬过那一千多天,是凉冰的优点之一?她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捉姦在床的场面,凉冰向来俐落,甚至可以说优雅。蔷薇只能从凉冰的证词,还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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