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大少爷信都没捎一封的就突然来到温家,秋季是作物收成,也是木材交货的旺季,温家全家上下除了温六娘负责家务,其馀的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温虎带着五个儿子,和林场其馀六户的男丁负责筏木,将木材运送下山,而女眷们则在自闢的田里忙着收成准备过冬。
这突来的贵客打乱林场原本寧静和谐的脚步,施巧氏和女眷们放下田务,忙着准备食物接待突来的十几口人,温虎叫回五个儿子,打扫原本就空着的上房,被罚禁足的温六娘手拿针线不断从窗里往外张望。
「哇!搞什么啊!过年祭祖都没这么夸张。」
眾人忙进忙出忙得一身汗,戚耀均换好了衣服,手拿着摺扇坐在树下搧凉,他悠间的模样碍着了温六娘的眼。
「这娘娘腔,脸皮还真厚耶!大家为了他,个个都像颗陀螺转,他倒像尊大佛似的杵在那,好!……」
温六娘放下针线一脸贼笑,她捡起一颗小石头随手架在弹弓上,她瞄准戚耀均的头射过去,听到一声哀嚎,她马上转身端正的拿着针线坐在椅子上,被攻击的戚耀均捡起石子,朝石子飞来的方向找寻,不出他所料果真是那个疯婆子,他狠狠将石头放在窗台上。
「疯婆子!你什么意思?」
温六娘放下针线若无其事的转过脸来。
「戚大少爷!你……什么意思?」
「疯婆子!你少装傻,这石头是你丢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温六娘放下针线,她不疾不徐的走向窗台,那标緻的脸蛋突然凑到戚耀均面前,戚耀均震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温六娘漫不在乎的冷笑着。
「是我!你想怎样?」
「你……来人啊!」
就知道戚耀均又要使换人,温六娘一脸嘲笑的讽刺着。
「喔!又要告状了,娘娘腔就是娘娘腔,遇了事就只会哭爹喊娘。」
「你胡说什么?」
戚耀均气势甚焰,不过他现在是在温家的地盘,温六娘在温家长大,她有五个哥哥,三个嫂嫂,还有宠溺她的父母,戚耀均兇给谁看啊!温六娘才不怕他呢!
「死娘娘腔!你最好搞清楚我们泰源林场每个人都有活要干,别打着大少爷的名号耍威风,要人伺候滚下山去,还有……」
戚耀均吃了十五年的饭,还第一次有人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尤其这该死的女人开口闭口娘娘腔!娘娘腔的叫个不停。
「闭嘴!不准你叫我娘娘腔……」
一身白衣,皮肤跟女人一样白皙透嫩,上山要人扛,这种角色……
「叫你娘娘腔算客气啦!戚大少爷!太苍县上泰源林场才二个时辰的山路,有腿的人都是自个走上来的,上回被人抬进来的是万家的七叔公,他九十一岁,回来是要落叶归根……等断气的!」
温六娘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戚耀均颇具敌意的跟她保持距离,探出身子的温六娘故意夸张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戚耀均,她摇着头一脸嫌恶。
「嘖嘖嘖!让人扛上山,呵呵呵!……呵呵呵!……」
温六娘轻蔑的笑让人觉得好刺耳,戚耀均正气得发抖。
「六娘!绣你的花,今天你的松鹤图绣不出来,你就等着饿肚子!」
亲娘的怒吼让温六娘马上像隻乌龟一样缩回房里去,施巧氏再恭恭敬敬请戚大少爷到前厅吃饭,听到吃饭温六娘瞪着眼、吞着口水,哀求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
「娘……」
施巧氏将身子探进窗里。
「你给我闭嘴!脸都给你丢光了,绣花啊!你……」
温六娘阵阵的哀嚎听在戚耀均耳里好畅快,他幸灾乐祸的对着温六娘笑的好得意,他趾高气昂的看着温六娘,他用夸张的唇语学着施巧氏说话。
「脸-都-给-你-丢-光-了!……疯-婆-子!」
施巧氏在一旁,温六娘不敢造次,她转过头咬着牙,为了有饭吃她只好加紧脚步赶快绣出她的松鹤图。
用完午饭旺福和家丁们就随猴孙们下山,没了家僕的戚耀均第一个晚上就很不习惯,虽然行李都有家僕们打理得整整齐齐,可是想到往后这吃饭、喝茶、盥洗、更衣全要靠自己,让打小在大宅内长大的戚耀均很不能适应,尤其温家入夜后一片漆黑的院落,没有高悬的华灯,更没有丝竹、书册相伴,有的只是啸啸的山风无情的刮过单薄的窗。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的戚耀均,在昏暗的烛火里瞪着墙上准备猎食的壁虎。
「这真是个烂地方!除了壁虎什么都没有,喔!一年……」
睡不着的戚耀均一肚子闷,戚家他待不住,逃到温家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正在发闷惆悵时,窗外一道人影一闪而过,他忍不住好奇的追了出去。
漆黑的夜,纤细的身影偷偷摸摸,尾随在后的戚耀均眼尖马上认出,暗夜里的娇影是温六娘,他不出声响的跟在她后头,温六娘躡手躡脚的走进厨房,戚耀均躲在门外往里看,温六娘抱着饭锅,手抓着白饭吃得很没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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