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搭在阿拉伯数字十二。
漆黑的房子里空荡荡的,几乎落针可闻,寧静得不可思议。
没着灯的大厅里,一个作悠间装扮的银发男子端坐在长沙发的一端,他单手托着头,幽黯的蓝色眼睛紧盯着大门直瞧,深沉难测的眸光不曾挪开一分。
现在十二时正,她还未回来。
感觉到在他大腿上蜷曲而眠的小柴犬撑起身,摇着小尾巴跳下沙发,奔到大门去,长眸微瞇,他盯得那扇雕花大门更紧。
锁匙转动的声音悄然一响,紧接而至是细微的啟门声。
缕缕源自于走廊的昏黄灯光映入,稍为照亮了那抹方鑽入来的小身影。
洛小漩带上门后,摸摸热情欢迎她的家犬,深知家犬在欢迎人时有吠叫习惯,她担心会吵醒正在睡觉的他,连忙低声下指示。「嘘,乖,小声些啊。」
家犬听命的趴伏在门前,侧首望着女主人越过自己,往对面的角落走去。
洛小漩没着灯,窃手窃脚的走到位于角落处的晾衣架,伸手欲拿换洗衣物时,一把过于低沉的男性嗓音微地一响。「怎么这么晚?」
吓得洛小漩三魂不见了七魄,全身僵硬。
首要之务是着灯,可不知名的阴冷氛围却选在这时牢牢包围她,害原是心虚的她更心虚,眼睛不敢乱瞟、身子不敢乱动。
接着,她清楚听见自己有点生硬的嗓音。「沁泓,你还没睡啊?」
短暂的静默过后,听起来有点陌生的淡薄嗓音才缓缓响起。
「嗯,担心你有事,你的电话没人接听。」
「噫?可我的电话不曾响过……」洛小漩半信半疑地自包包里掏出手电,萤光幕透着的微弱灯光,让她发现当真有几十个未接来电纪录,铜铃般的大眼睁大了,眼球几乎要掉下来似的。「我忘了自己在看戏时调了静音模式……」
此话一出,将近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又响起了一把极度淡薄的声音,而且,不知是她多心或煞有其事,她老是觉得有两道如刀刃般的眼光在刺杀她。
「看戏?你不是说你去百货公司买东西吗?」
洛小漩心下一震,他发现了她的大计吗?
咽下紧张,洛小漩小心翼翼应对:「这……逛完百货公司再看戏呀……」
这回,黑暗里没有回应的声音,原以为话题终于结束,正想松口气之际,近似质问的提问又丢到她头顶去,他咄咄逼人的口吻,听得她一个胆战心惊。
「你不是说买东西吗?怎么都不见你的战利品?」
是她错觉吗?怎么她会有一种被审问的感觉?怎么她觉得自己在演那些妻子晚归,丈夫不高兴的无敌八点档?
「这……因为看不上眼……」洛小漩慌张陌名,随口打发穷追不捨的他。
呜呀,他可不可以别再问?她很心虚……
过了将近一世纪之久,他才大开金口,嗓音还是她不熟识的冷若清泉。
「是这样吗?」
「是……」洛小漩虚应,很无力的那种。
尔后是一刻冗长的静默,周遭的氛围紧绷得很,她有种快要窒息的错觉。
「……沁泓?」
出乎意料之外,他没再追问,只是用那稍为欠了些少温度的淡嗓说话。「很晚了,快洗澡睡觉,衣服我放在柜顶,不用餵那傢伙了,我已经餵了。」
「是是是——」洛小漩闻言如获大赦,一个箭步奔入浴室,手忙脚乱的带上门。确定自己安全了,绷得极紧的神经才得以放松……她挨着冰冷的门板,从中汲取安全感。是她过敏,抑或是他在生气?感觉很可怕的说……
不过不接电话这个是挺欠揍的,要是换作是她的话,早就把对方骂个狗血淋头,说不定还会要对方乾脆把电话丢了——美丽曾跟她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自己也不想被人骂个狗血淋头,方才的想法请当作不曾出现好了。
就着眼梢馀光,洛小漩瞄见用来载换洗衣物的架子里放了她的衣服,衣服叠得整齐,显然是出自他手笔,她向来都是随手抓起衣服毛巾,就直接丢到架子去,才不会花这种心机。
缀满蕾丝的内裤放在最顶,缎面质感柔滑,她看着、看着,两颊隐隐发热,是他叠好拿来……那即是他曾触碰那块最贴身的衣物。
一想到他指尖的馀温仍残留在柔软的布料上头,某些脸红心跳的画面跃入脑际,害她不住颤抖,热气在身体乱窜,最后集结在她粉嫩的两颊。
两手掩着火烧似的双颊,讨厌啦,她在想什么?总觉得很羞人很丢脸……
在她亢奋不已的时候,一把颇为扫兴的声音响起。
「你别又像从前那样,把一切当成是奉旨的——」
思绪猛烈一顿,换洗衣物是他拿来,而他还体贴的把它们叠好……糟了!她一不小心又觉得他替她做这些是最理所当然的事……
一抹灵光打入脑际,她瞠圆了大眸,小手微掩着下半张脸,最离谱的是——她今晚和美丽聊得太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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