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绝无可能。”
“今日我本不明白为何自己能触碰到那封奏折,此时想来却有所猜测,应当是上面的朱批,朱批乃我亲手所写,奏折便成了与我相关,我便能触碰。”
“其他事物亦是如此,或可验证。”东离忧说得坦诚。
明雾看着他良久,“你不怕吗?”
“怕?”东离忧挑眉。
明雾点头,“史书上的东离忧可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个疯子。”
东离忧神色不变,“好人也好,恶人也罢,虽然记忆还没完全恢复,但我相信自己,我做的一切都有自己的理由。”
明雾:“……你真自信。”
东离忧半点也不谦虚,“见笑了。”
“……”
“明日便是新皇登基大典,京城百姓也可以参观,你既觉得自己是东离忧,那我们不妨远远看一看故人,兴许能想起什么来。”明雾说。
东离忧挑眉:“故人?”
明雾看他一眼:“是啊,你不知道吗,如今的新皇原本也是武将世家出身,幼年时还曾是陈厉帝的伴读。”
“不过关系并不好,史书上说陈厉帝因为幼时经历,极讨厌比自己聪明的人,周衍就是因此才被他驱逐出京。”
东离忧笑了,“后面是否还有对周衍的重重夸奖,对东离忧嫉妒的肯定?”
明雾微微睁眼,“你怎么猜到的?”
东离忧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我在史书上的作用,大概就是被后人用来对比,夸赞当下有多贤明,踩一捧一,不外如是。”
明雾:……这位到了现代必定是个精通营销的鬼才。
翌日,明雾乔装改扮,拿起黑伞正要出门时被东离忧叫住:“今日人多眼杂,不必撑伞,会很显眼。”
“可是今天太阳很大……”明雾眼中流露出担忧。
东离忧多看了一眼,这种被关心的感觉有些陌生,却并不讨厌,甚至有些新鲜有趣。
感觉告诉他,从前只有盼着他死的人,便是有人因为利益而盼着他活,也对他本人或惧或厌。
“不必担心,不过是一上午,我且能撑住。”
明雾更不明白了,这到底哪里像那个暴君?
青史何名5
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今日是钦天监卜算过的好日子,正适合新帝登基,车队从宫中出发,一路走过热闹的街市,才到达祭天所用的太阴山。
途中所过之处,百姓皆要垂首拜服。
“在哪儿呢?哪儿呢?你们可瞧见了?陛下长什么模样?”
“管他什么模样,只要他不是两个鼻子三张嘴,又有啥看的?只盼着别再是以前那个,天天宫门口跟菜市场似的,血都流不干净。”
“那哪儿能,听说新帝以前做大将军的时候就很仁善宽和,爱护咱们百姓,这做了皇帝,自然也要不一样的。”
东离忧微微一笑,就从他这些日子听说的新帝形象,可和仁善宽和四个字沾不上边。
若真是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起事成功,夺得天下?
东离忧本以为自己见到新帝登基,即便没了记忆,也会心中愤懑,满心不甘。
然而当真站在了这里,他心中却是一派平静,甚至隐隐还有些期待,仿佛……仿佛他早有预料,仿佛他已等候多时。
好在明媚的阳光落在身上将他灼得神魂无时无刻不承受灼烧之苦,这样的痛苦多少分担了他的注意力,才让他没功夫去琢磨自己是否是死后记忆没了,脑子也伤了。
车架队伍缓缓驶来,明雾为了不太显眼,一边随着大众跪了下来,一边往身边的鬼瞟去。
四周人头攒动,但许是明雾周身太过阴沉,仍留了些许空隙。
就在这空隙中,东离忧负手而立,抬头仰望被官兵们阻拦隔绝的车队。
他神色平静,丝毫看不出自己此时正在承受的痛苦,面对眼前改天换日后的情景,也没有丝毫愤恨和不甘。
他仿佛就是个局外人,是个看客,旁观着眼前这一幕。
四海八方的人事物,皆和他无关。
如此,也说自己是东离忧?
明雾心中仍是很不信。
御辇越来越近,东离忧见距离颇远,瞧不太清,便穿过官兵的阻拦,到了宽阔的路中间。
明雾见到他往车队里走,心中一紧,下意识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这家伙,不会是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东离忧,皇位被新皇这个反贼夺走了,想要冲上去报仇吧?
方才明雾觉得东离忧不像那个暴君,此时恨不得东离忧更不像一点,至少不要去送死啊!
东离忧刚走近,坐着皇帝的御辇便到了跟前,他看着那辆华贵的马车缓缓走近,看着车中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看着车辇中的那道正当盛年的新帝随意转头,往车外瞥来的淡淡一眼。
垂帘掠过眼前,东离忧能看清那张脸的时间很短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