梢,全部都是陌生的街角。
她又饿又怕,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人群围了过来,指指点点,“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她爹娘呢?”
“诶,你们看像不像后溪村东头那家的闺女,我上次去那里卖柴,好像见过她……”
“后溪村离这儿还有十几里地呢。”有人听见这话,便去寻了信客来看,“哎呀,还真是,可她家不是今天一早就搬走了嘛,收成不好,说是要去投奔什么亲戚……”
“她这是被扔了……”
“她家四个丫头呢,她娘不是又怀上了?这年月,谁家养得起这么多赔钱货……真可怜……”
他们说着同情的话,面上却都是看热闹的神情,也有丑陋的男人,觍着脸上前拉她的手臂,“你爷娘不要你了,小娘子不如与我回家去。”
周围人都大笑起来,有人说你不要逗人家小丫头了,可那分明也不是责怪的语气。
她挣扎着,手臂被扯得生疼,那男人却越发得意。
“这么大年纪了,欺负一个小姑娘,真是不害臊。”一个老妇人忽然走过来,拿拐杖打了一下那个男人,牵过她的手,“丫头,不要哭。别听他们瞎说,先去老婆子家好不?过两天你爹娘就来找你了。”
周围人似乎有些怕那个妇人,小声嘀咕着散开了,有女人好像想说什么,她丈夫说你不要多事,扯扯袖子走了。
那个老妇人的手在冬夜显得格外暖,把她牵回家,又端了一碗白粥给她。
“丫头啊,这么晚了,你先睡。”喝了粥,她渐渐困起来,眼睛都快睁不开。老妇人把她领到一张木板床前,让她脱了鞋和外裳,上去睡一觉。
那张床又软又暖,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躺在冰冷坚硬的地上,一个凶神恶煞的女人,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在她的身上,“起来干活,装什么死?”
说着,又是一盆水泼在她身上,“懒骨头,快点起来,我花二两银子买你可不是让你来享福的。”
她头还迷糊着,却也明白过来那老妇人是个拍花子的。女人力气大得很,像逮一只小鸡一样,提着她的后颈,把她甩到门外。这似乎是个歌舞坊,楼上的木栏边有醉醺醺的男人搂着衣衫单薄的女子调笑,空气中有甜腻的脂粉香气,偏生出了关她的柴房,旁边就是个臭水沟,混合成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你先去后院把姑娘们的衣服洗了。”那女人提着她往前走,一面又大力掰过她的下巴,“生得倒是白净,等掌柜的回来了看看,指不定有你的……小蹄子!”
她趁着那女人不防,重重咬上她的手腕,死命推开她,晃晃悠悠地往前跑。
那女人叫骂着,跑上来追她。她不识得路,没头苍蝇一样惊慌失措地乱窜,推开一扇门钹生锈的木门,里面是个露天的小小的院子,一个半大的少年正在劈柴,见到她似是一惊,也听到了后面的骂声,“快点追,别让那贱人跑了。”
那老妇人头晚不知到底给她喝的什么,她头昏,手脚也发软,精疲力竭,根本跑不动了。
后面的人快要追上来了,她想自己大概是完了,那少年却忽然低声冲她道,“你过来。”
她犹自喘着气,只是看着他。那少年皱着眉,两步跑过来抱起她扔进了旁边一个很大的竹筐里,又把筐里的衣服翻上来遮住她,“你不要出声。”
她透过竹筐的缝隙,看见那少年又坐回木凳上开始劈柴,嘈乱的脚步声传来,那女人带着两个壮汉跑过门口,“小录,你看见一个小丫头没有?”
“薛姨,什么丫头?”那少年疑惑地看着她,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刚听见有人好像往偏门那边跑了,我劈柴没注意,薛姨,要不要我帮忙?”
“死丫头片子。”女人没理会他,骂骂咧咧地往前面追过去,又骂那两个壮汉,“说过多少次了,偏门要锁上要锁上,听不懂人话是吧……”
那少年等他们跑远了,瞅着四处没人,飞快地把她从竹筐里抱出来,“跟我来。”
少年半抱半拖着她,把她从墙壁边一个半人高的破洞硬塞出去,“你跑吧,这不是好地方。”
他半蹲下,又从怀里掏了一个冷掉的馒头给她,“出了巷子一直往右跑,出了城有个净月庵,你要是没地方去,看看姑子愿不愿意收你,总比这里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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