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漠然不语,白芨又道:“星君专管妖魔之事,国与国之间的战乱,乃是人族自然循环。星君仁爱怜悯是好事,但今日帮他,便是乱了规矩。”
“昔日娲皇附神力于七星之上而生星君,便是为了保护人族。如今,你却是要我看着他去死吗?”少年看怀中幼童通红的脸,觉得自己抱着的似个火炉,“再这样烧下去,只怕是要烧痴傻了,你们都让开。白术我记得你是羽族的会飞,先回去请医官备着。”
那名唤白术的侍女领命飞走了,少年仍是抱着孩子往马车边走。他人本来也还小,神智自然不是凡间孩童能比,但到底身量未长足,抱着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孩子虽不算吃力,倒也有些累,只想快点找个地方放下来。偏偏白芨一味拦着,始终说不合规矩。
“规矩么。”年少的星君终于不耐烦起来,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烦躁,看她一眼,“我便是堂庭山的规矩。”
快要到贪狼殿的时候,远远地又来了一群人。
弗一见贪狼星君的马车,立时便乌压压地又跪下了:“星君深夜出殿,奴才等未及时察觉,还望星君恕罪。”
少年撩起帘子抬一抬手让他们起来,正要下马车,又听前面的人道:“夷玉山有使来访。”
接着便让开一条道来,露出后面一只重明鸟。
贪狼星君点点头,没说话,左右看了一眼,见白术已经领着医官站在斗魁殿前等待,便示意旁边的侍女先将那孩子和齐芸送过去。
斗魁殿是除贪狼殿和天枢宫外距离山道最近的一个殿,偶尔做宴客用。但因为实在没什么客来,大半时间也都是闲置的,不比前两个殿尊崇,暂时安置落魄的王族,勉强算是不合适中的合适。
他安排好了,这才下了马车,伸手召那重明鸟到跟前来。
双目的奇鸟很是温顺地蹭了蹭他的头,开口却是口吐人言,正是巨门星君的声音:“容炀,如今堂庭山下两国交战之际。一则战乱四起,民心惶惶,恐有妖邪趁机作乱,你要分外留心些,二则,两国战乱乃是人族族内之事,你身为星君切记不可插手”
容炀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重明鸟光滑的羽毛,心想许久没听见自己的名字了。若恒姐姐和其余的星君不来,便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名讳。堂庭山的侍女,道童都只称呼他为星君,大多时候连封号都不加,好像他最重要的就只是这个身份而已。只要有了这个身份,不管是他还是旁的人,其实都没有分别。
容炀抬头看一眼远处的星空,随手掐了一下,已经是寅时过了。重明鸟从夷玉山飞过来大约两个时辰,那杜若恒最早也得是子时才吩咐的。他自然不会认为她是一觉醒了想起要嘱咐一句,八成一直忙着公务到了深夜。对比起来,自己这个星君的确做得有些不像样子。
容炀这样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杜若恒到底要说些什么,倒没怎么留意了。奖励似地让人盛了些竹实来,亲自喂重明鸟吃了,便打算跟去斗魁殿中看看。
“星君。”白芨叫他。
“又怎么了?”容炀让其余人各自散了,随口应道。
白芨看着他,还是很不赞成的样子:“巨门星君方才也说了,星君不应插手”
“若恒姐姐说得对,但我已经插手了,自然就得管到底。”容炀一边往殿里走,一边道,“你要觉得我很坏规矩,留在堂庭委屈你,我也可以给姐姐写封信,天亮了重明鸟回夷玉山,你就跟着去罢。”
他说完,又瞥了瞥还未走远的侍女,道童们,想劝他的估计不少,不过都很有眼色地等着看白芨这个头阵打得如何。于是容炀伸手点了点道:“你们都一样,堂庭山也不缺人伺候。”
他语气淡淡,本也还是个孩童声调,丝毫不见怒火。周遭人却又匆匆跪下,白芨忙道:“星君,奴婢绝没有这个意思。”
容炀却也不再分神理会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径自进了斗魁殿。
堂庭山的医官自然不是凡间能比,只一副药煎了送下去,那孩子体温便降下去了不少。
容炀坐在床边摸摸他的脉,他虽于此道上还不怎么精通,到底也会一点,感觉的确平稳了些,从衣袖里拿出一颗大补的丹药,问那医官道:“这个他能吃吗?”
能自然是能的,但容炀手里的丹药十分珍贵,并非寻常物什,医官想说其实凡人并没有这个必要。然而他只刚说了前半句,容炀却已经掰开那孩子的下颌将丹药塞进去了。
“肁国王后怎么样了?”容炀又问。
医官斟酌着想了想:“奴才尽力而为。”
容炀点点头,挽起袖子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额头,觉得应该也没有烧成傻子的危险了,于是放下心来,吩咐那医官需要什么药材,只管用就是了,不必着人来问。又让白术将今夜的事,前因后果都再仔细打听一番。
两人俱点头应了,容炀思索片刻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揉着眼睛回贪狼殿睡了。
他还年少,正是缺觉的时候,夜里又这么折腾了一番,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随意拢了头发,从内殿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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