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会听容炀亲口告诉他了。
如果有来世,宁辞想,如果有来世就好了。哪怕渡过忘川河,踏过三生石,自己也会记着他,等下辈子,他还要来堂庭见他,听他说那句来不及的话
前尘往事说尽,棺材中,容炀尸身却始终冰冷,不能给他半分回应。
傅宁辞将他贴得更紧了些,摸着他的脸:“我替你抵了一命,你就一定要还给我吗?我们之间的债,怎么可以这样算?我一条命,能赖着你这么多年,实在很划算只是现在你还给我了,我还能剩下什么”
容炀的衣服,终于还是被他迟钝的泪水沾湿。傅宁辞无端想起容炀做他邻居那几年,有一阵闲得无聊,自己找了本唐诗,让容炀抄了,自己摹着练字,其中有一句‘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他们中间隔着的岂止是山岳,所以不管多么努力,付出多少,纠缠了到如今,到底也没逃脱两茫茫的境地。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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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自《史记》;2:引自《淮南子》;3:引自《谥法》;4:傅宁辞暗示过。5:引自《赠卫八处士》
“进来。”
曾豪轩推开门:“副局,这里有份鬼族的报告得批阅,还有财务处这个月的报表,也得您审一下。”
傅宁辞从电脑前抬起眼:“放这儿吧,我等下看过签了字,你隔一个小时来拿。”
“好,我知道了。”曾豪轩点点头,把文件放在桌边,又探究地打量了傅宁辞一眼。过年前,他家里有些事就提前请了假,等春节结束再回民研局,已经是二月末了。回来之后,就一直觉得局里气氛不太对劲,他们私下议论,一致觉得问题主要在副局长身上。
原本傅宁辞性格一直都算温和,平时也和大家嘻嘻哈哈打成一片,偶尔他们办错了事,傅宁辞就算说两句,也不是多严厉,转头还替他们收拾残局。现在,不知道怎么的,整个人像是和外界隔着一层玻璃,表面上貌似没什么变化,实则外人都靠不近他
“还有事吗?”傅宁辞见他还没走。曾豪轩回过神:“哦,哦,没有了。副局,我出去了。”
曾豪轩回自己工位上把安全月活动方案写了,去茶水间倒水碰上了苏姚姚。看没有其它人,还是没耐住好奇心问她:“局长,副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苏姚姚撕开一袋速溶咖啡往杯子里倒:“出什么事?”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的。”曾豪轩殷勤地拿过她的杯子,“局长,我来冲。”
苏姚姚干脆递给他,轻轻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你们副局心情不好,你们这段时间自己做事都认真点,不要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什么都要他来善后。”
曾豪轩看苏姚姚不打算再说的样子,只好应了一声,又想起另一件事:“局长,那连着七天的暴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还没见过那么大的雨呢,范围又那么广,感觉跟世界末日一样。看着就不是正常现象,结果回来问,局里好像也没人清楚。”
苏姚姚心想要没有那场雨,才真是要末日了,能不能站在这里讲话都两说。正想着,又听曾豪轩瞎猫撞死耗子地补了一句:“对了,还有容顾问,他辞职”
曾豪轩话没问完,就看苏姚姚对他使了个眼色,转回头,傅宁辞正抱着手臂依在门边:“聊什么呢?”
“没什么,聊工作呢,我正骂他。”苏姚姚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打着哈哈站起来。
傅宁辞满不在乎地点了下头,抛把钥匙给曾豪轩,“文件都批好了,自己去拿,顺便给我把门锁了。”
苏姚姚见他外套都穿好了:“你这是要下班了?”
“怎么,你要开会吗?”
“不开,不开,明天见。”苏姚姚摆摆手,傅宁辞转身便走了。她看了眼时间,知道他又是要去星灵谷。
容炀的尸首,就放在水潭中的贪狼石上,傅宁辞走过去躺在他旁边,轻轻攥着容炀冰凉的手和他说话,永明灯就在头顶上静静燃烧着。
“枫江一天到晚地堵,我提前半小时下班都来晚了,你不生气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不生气。”傅宁辞侧了,靠得更近些,“还有啊,我换到你的办公室了,不过我还是一点都不想上班,只想呆在这里陪你。可是若恒姐说她不做亏本买卖,你的丹在我这里,我就得干活。你算盘打得多精,自己成天躺着,让我替你做苦力”
他一寸寸捏着容炀的指节:“其实我也可以不听若恒姐的,但还有我爸妈。他们生我养我,又只有我一个,我既然没死成,总还得给他们养老送终不过我大概也只能撑到那个时候”
他说着说着,靠着容炀肩头,迷糊地睡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我得走了。”傅宁辞揉了下眼睛,“一早要去市政府开会,我先回家换身衣服,今晚要是不用加班,我再来看你。”
他手肘抵着石头,半支起来偏过去吻了吻容炀的唇,眼睛无意扫过他的左手腕。忽然发现上面绕着的镇魔链不见了。
他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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