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界九十年代建造的北京高级平房不知出自哪个苗条的设计师之手,房子面积不大,厨房也只有狭窄的一溜,但凡多吃几斗米的都挤不进去。
厨房中响着哗哗的水声,宋城南正在洗碗,被他推到客厅休息的沈萍,觑着秦见卧室那扇没合紧的门,几番犹豫之后凭借着干瘪的身材又挤进了厨房。
她用擦碗巾将洗好的碗筷擦干,做家务的一把好手此时的动作却显缓慢。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咱们之间还用吞吞吐吐的?”宋城南瞄了几眼女人,主动问道。
沈萍又犹豫了几番才靠近男人低声问道:“小秦那孩子是不是不欢迎我们住在这儿啊?自打回来一直都没怎么说话,脸子也是冷的。”
宋城南回忆了片刻,然后笑着安抚女人:“没那回事儿,秦见那孩子看起来不好相处,待人也不怎么热络,但心眼好着呢,没有比他再善良的孩子了,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女人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继而转了话题:“柱子说你明天要带他和铃铛去动物园?刚才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翻了出来,说要明天穿,可有这回事?”
“是。”宋城南关上水龙头,拿过沈萍手中的擦碗巾一个一个将碗擦干,“柱子身体好,恢复的也快,他和铃铛好不容易来一次市里,趁着周末带他们出去玩玩。”
女人听了便虎了脸:“玩什么玩,田埂地里也没少了他们玩的,尽撒欢了,不去,浪费钱。”
宋城南放下手中的物什,笑着将手搭在女人肩上,扳着她的肩膀向后一转轻轻用力推出了厨房:“这事就听我的吧,你也去找一套好看的衣服,明天咱们一起。”
女人还想回绝,却看到已经做完事的宋城南甩着未干的手越过她,留了句:“我出去一趟,你们先睡吧。”
临出门的时候,他向那个没有关紧的房门瞥了一眼。
再回来时,屋子里已经灭了灯,自己的房间传出孩子雀跃的声音以及沈萍低低催促他们睡觉的喃语。
对面的房门还是留了条缝,暖黄色的灯光顺着缝隙倾泻而出,在地上投下了一条长长的光柱。
宋城南推门而进,看到少年背对着他正在伏案学习。
“在等我吗?”男人笑问。
少年的背影僵了一下,半晌才传来答语:“在学习。”
秦见连头都没回,手中的笔却再无动作。案前有窗,暗沉的夜色给它镀了层膜,映着宋城南的一举一动。
秦见见他将一个袋子随意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单手脱去了身上的套头卫衣,赤着膀子又去解裤子。
啪,秦见的钢笔落在了卷子上,氤氲出一片脏污的墨迹,少年下意识将卷子一团,紧紧地握在手中,这瞬间让他想到了自己最近藏在被子里的秘密,也是这样污脏的一团,只是颜色不同。
“怎么了?做错了?”男人从身后靠上来,单手撑在桌子上半环着秦见。
他已经换上了睡衣,藏蓝色带着小熊的纯棉家居服,穿在高大成熟的男人身上有些违和的萌点。家居服是卖场里的清仓打折款,因为袖子上扯了一道口子,所以价格最低,宋城南与秦见的消费理念极为合拍,如今那道口子被歪歪扭扭的针脚缝着,是秦见的手笔。
秦见身上穿的是同款,不同的是颜色。淡蓝色带着卡通小熊的家居服,弱化了少年冷冰冰的气质,无端多出了几分淘气似的可爱。
穿上这套家居服的时候,秦见还不知道同款意味着什么,只是傻乎乎的总想与宋城南站得近些,这样,小熊便能凑成一对。
淡淡的烟草味儿飘忽而来,环绕着青涩局促的少年。少年的心毫无章法的砰砰乱跳起来,狂热得可以穿破藩篱,惊惧得可以逃之夭夭,像是高速坠地的皮球,每一个稍有差池的落点都会改变它的方向。
“不小心卷子污了。”秦见将卷子随手扔进了垃圾桶,他转过头脊背紧紧地贴在桌沿上,拉开了与宋城南的距离,胡乱地问道,“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男人直起身子,靠在旁边的墙上,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秦见的问题,考究的目光停留在少年不断翕动的鸦羽上。
秦见在怕什么?宋城南低头看看自己,并没什么值得令人惧怕的地方。若说几年前他在体型上还能压制男孩儿,让他生惧,可如今站起来已经与自己所差无几的少年又在害怕什么?躲避什么?
“出去买了点吃食,你晚上吃的太少。”男人压下心中疑虑,散漫的踱步到床前,勾勾手指,“过来,总不能饿着肚子学习。”
对于宋城南的指令,秦见向来是服从的,像是设定好印在骨子里的程序一样,不需要思考分辨,下意识便会应从。
晚餐照例是女人做的,秦见一口老醋吃的有点多,自然吃不下其他。宋城南一边暗骂小崽子肚量狭窄,一边还要去寻了吃食回来,喂饱整晚吊着眼梢的小兽。
塑料袋一开,除了一些秦见喜欢吃的,竟然还有酒。秦见伸手摸了一罐啤酒,曲指“砰”的一声开了。
宋城南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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