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琅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顾峤又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顿时泄了气。
但是这个时候丞相大人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他的情绪不高,又温声同他道:“此局是臣先前所见一残棋孤本当中无人解出的局。”
顾峤听到这话,也顾不上自己那乱七八糟的情绪了,猛地看向他。
商琅直接读出来了他眸子里的意思,轻笑着颔首:“陛下方才,已经替臣将这一局给完成了。”
不是解出这一残局,却亲手创造出了这一局。
商琅是在告诉他,他自己的水平也半点不差。
很灵巧的安慰。
月下谪仙
“所以,先生是想要同朕一起将这局棋给解出来?”顾峤问他。
“如果陛下想,臣便恭候。”商琅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左右无事。
顾峤爽快应下,已经做好了接下来这一整夜拿棋局消磨时间的准备。
晚膳比起中午时候的那一场盛宴就要简单不少,两人用过膳后又坐回到了棋盘面前,顾峤看着那一局棋出神。
原先只是觉得商琅的棋艺高超,但还能心无旁骛的应对。如今知道了他手下这局棋是什么来头之后,反倒是有些束手束脚。
顾峤忍不住想,这样传承下来的难解的棋局,他当真能跟着商琅解出来吗?
如果解不出来,顾着商琅的身子他会早早收起棋来歇息,但他自己恐怕就要彻夜难眠了。
顾峤一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
离着书中棋局还差几子,征询了顾峤的意见之后,商琅就直接将这几子给补了上去,然后留给顾峤来走第一步。
因为先前商琅所提,顾峤落子的时候极为谨慎,盯着棋盘看了许久才落下了那一子。
商琅却没有他这么多的顾虑,只是瞧了一眼顾峤落子的未知,然后就干脆利落地接上了下一步。
既然是著名的残棋,丞相大人棋艺如此非凡,定然先前对各种各样的走法都有所研究,如此迅速也理所应当——顾峤这般劝说自己。
但是接下来无论顾峤如何落子,商琅接得都极快,像是不假思索。
就连平日里两个人对弈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顾峤狐疑地抬眼瞧他。一袭银白华服的丞相大人只是安静地端坐在那里,若非容颜秾丽,那双桃花眼又太过多情,顾峤当真会觉得自己眼前坐着的不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尊栩栩如生的白玉佛像。
可半点也看不出来下手的快准狠。
“先生似乎对这一局棋所知颇多。”顾峤状似无意地开口,手下又落了一子。
商琅紧随其后,一双桃花眼抬起来了,盈盈地望过来,像是猛兽克制地收敛成了一只无害的家宠——至少顾峤是这么觉得的:“棋盘之势有如天象之变,无穷无尽,臣只是知晓陛下之棋而已。”
因为清楚顾峤落棋的路数,所以才能迅速地反应过来顾峤这一子会下到什么地方去,他又该如何地对付。
“先生若是如此,这棋下起来可就没意思了。”顾峤同他玩笑,落子的速度也不自觉地快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棋盘上已经落满了字。
顾峤忽然一怔。
商琅没有给他继续反应的机会,骨节分明的手从棋罐里又摸出一颗黑子,落在了棋盘那为数不多的空处。
一子定音。
桌上的烛火晃动了一瞬,映着商琅的身影摇曳。
顾峤愣愣地看着棋盘,没想到商琅口中说的那个无解的棋局,就这么在他手上被解了出来。
不对。
他自己对于棋并不痴迷,棋艺也大都是承自商琅,根本没有怎么读过与棋艺有关的书册,更别提这样大都会是孤本的棋谱。
“先生是在诓朕?”顾峤只能想到这一个解释,暗恨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商琅口中的话,看向人的目光当中都带着控诉和被诓骗的委屈。
商琅被顾峤盖上这么一口锅,看上去表情没什么变化,顾峤还是清清楚楚地从那双桃花眼里察觉到了些许委屈的情绪。
然后他听见商琅道:“臣从不欺君。”
怕空口无凭,商琅继续道:“那本棋谱就在臣府上,陛下若是想要求证,臣便拿来。”
“只是臣对这一棋局的确钻研许久,也隐约能得解法,今日是陛下让臣茅塞顿开。”
商琅越解释顾峤越不相信。
他一个闲来无事陪着丞相大人下几局的普通人,能帮着商琅解决掉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钻研出来的棋局?
不过看着丞相大人那分外真挚的眼神,倒也不像是作假。
顾峤有些沉默。
商琅见他如此,原本就板正的身子似乎坐得更直了,脸上也不再像先前那样露出个无辜的某样,而是一本正经地,开口道:“观棋亦是观人,此事陛下应当知晓。臣之所以选择这一局,也是相信以陛下的能力,能够解出局来。”
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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