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总算是好了不少。
商琅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松了一口气, 顾峤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右肩。”
顾峤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 手就搭了上去,不过并不算轻:“这里?”
商琅呼吸乱了一下,眼底顿时含了水, 顾峤瞧着他这副模样笑:“看来是了。”
虽然说来的时候商琅就已经包扎过, 但是被皇帝这么一按, 伤口又隐隐渗出血色来。
“陛下。”商琅轻唤, 落在他后一个阶下,便仰头看他。
那双桃花眼实在太漂亮,尤其在现在这般水盈盈的时候,可比繁星。
顾峤耐心地等了等,见他迟迟都没有下文,便笑:“卿若是为女子,必当祸国殃民,宠冠六宫。”
可惜徒留一身清风染红尘,落在了这风云诡谲的朝堂上。
着实让人气恼。
商琅听到他说的话神色就变了,瞳孔震颤,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辩解什么,顾峤的手却已经从血色渗出的地方移开,指尖轻点在了他的唇上。
“丞相,”顾峤还是笑吟吟地,“朕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帝王之怒没有雷霆万里,但也偏偏是这样的和风细雨,让人觉得难捱。
商琅一直在仰着头看他,眼里仍有水色,只是如今已经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委屈的了,只想求眼前人一份怜惜。
丞相大人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若是放在往日,顾峤早就手忙脚乱地安抚人了,毕竟能让向来淡漠清隽的商相露出这样的神色,实在是太难得,也实在是太让人心疼。
但是现在——顾峤直接钳住了人的下巴。
商琅实在是太瘦,脸上也没有几两肉,顾峤甫一凑上去就能触到骨头,不自觉地松了一松,才质问道:“先生伤自己的时候,是如何想的?”
顾峤将受伤的责任归咎在商琅身上,毫不意外地看见人愣了一愣,随后就是一闪而逝的慌乱——两个人此刻实在是挨得太近了,商琅半分神色都逃不开的帝王的眼睛。
何况他又只是肉体凡胎,再如何会掩藏情绪,也不可能半点都不显露出来。
那一道慌乱的神色,就已经足够让顾峤肯定自己的猜测。
真好样的,商琅。
“欺君之罪,”顾峤缓声开口,“要朕同丞相算一算,你究竟认过几次吗?”
“什么诛九族,朕将你的九族尽数凌迟了都不够抵罪的。”
顾峤当然只是说的气话。
商琅忠于他,对他还有用。凭着这两点,身为大桓的皇帝,顾峤就不会杀他。
两人对此都心知肚明,顾峤说出这样的话来也颇有一点拿商琅没有办法的意思,根本没指望能让人如何。
但商琅还是在慌,甚至慌得比顾峤原先所想都要明显不少。
被人钳着没有办法做旁的动作,商琅就只能这样仰着头,到底还是违背了方才帝王同他说的不要说话的旨令,开口道:“臣知罪。”
“你知,但你还会做,”这般姿势下商琅说话有些含糊,倒显得那清清冷冷的声音软上不少,顾峤便弯了唇角——这次是真心实意,然后毫不留情地捅出真相,“商月微,你就是仗着朕不会杀你。”
“臣,谢陛下垂怜。”除了在听到顾峤直呼他表字的时候瞳孔缩了一瞬,商琅早就已经从那含水带雾可怜兮兮的模样里脱出来,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淡漠,闻言也只如此回了只言片语。
顾峤一腔怒火也早就在这交锋之中消了下去,甚至还被商琅这副模样给噎了一下,最后只是一哼,松开了手,重新背到身后去,不去看他。
然后就被人主动拽了一下衣角。
感受到拉扯感的一瞬间,顾峤愣了一下,随后眸子都瞪圆了——好在他现在垂着眼,商琅看不见。
等他静下心抬头的时候,商琅眸子里的一片清润,丝毫没因为触碰帝王这样大逆不道的举止而产生什么别的情绪,与他目光对上之后,轻轻问:“陛下还在生气吗?”
气,当然气。
顾峤听到这句话就又抿直了唇角,然后听见商琅开始同他解释。
丞相大人果真是,最清楚该如何平息他的怒火。
方才虽然顾峤松了些力气,但大概是商琅皮肤也脆弱,白皙的脸上还残留着被他压出来的红,瞧着倒像是他在欺负人,还是有点可怜。
“世家不信臣,”商琅缓声开口,“臣便只能用如此苦肉计,来夺得他们信任。”
这一次,商琅总算是将自己心中的那些算计,摊开了摆在顾峤的面前,再无半点隐瞒。
有先前他大张旗鼓地拿着从世家那里捞过来的宝物送给顾峤做生辰礼物的先例,世家自然不可能是继续对他毫无芥蒂,方才商琅去张家的时候,张家家主也不是一开始就对他那般笑脸相迎的。
之后商琅就靠着这三寸不烂之舌——或许还无意间用上了那张漂亮的脸,提出了这一场苦肉计。
他主动将相府当中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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