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不想就知道绝不可能。
商琅听见他这句话就是一叹:“陛下应当是不曾记得了……这是陛下同臣初见时穿的那件。”
初见?琼林宴?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顾峤一时失语,怎么也想不明白,商琅究竟是怎样将那个时候的一件衣裳给记得现在的。
整整十三年!
不过眼下就算商琅这么说,顾峤也没有办法去求证什么。
他只是问:“先生……这是何意?”
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但无论如何也不敢确认。
所以他需要商琅来开口。
但后者就仅仅是朝着他拜了一拜,然后道:“臣只是,在那个时候想起来了与陛下多年的情谊——臣想告诉陛下,无论如何,臣都会一直陪在陛下身侧。”
顾峤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商琅用这样的方式再给他喂下一颗定心丸,告诉他不会离开,但两个人也就仍然局限在君臣情谊之中,不过是因为相识久,又共患难过,才有如今亲密。
只是如此。
亏他方才有一瞬间,还在猜测,商琅……是不是抱着与他同样的心思。
“先生心意,朕知晓了,”顾峤声音骤然沉下来,不似先前那般轻快,摆了摆手,甚至颇有点赶客的意思“夜里还有一场宴,若先生疲累了,便先再歇上一歇吧。”
白日的这一场是宴请百官,等到了夜里,还会单独设了个小宴。顾峤在亲族当中熟悉的人少,一般都会请来一些重臣。齐尚本也想入京,苦于荆州事务繁重,最后只派了个使者来,但为显重视,顾峤还是大手一挥让那使者入了这场宴。
是唯一一个地方官。
原先顾峤心中念着的一直都是商琅,甚至早在生辰之间就在想,今日这一份生日礼物必然会是个极好的话题,夜里那宴席不用太循礼制,他可以让商琅坐到他身边来,两人就此事聊上一整晚。
但眼下被这么一闹,顾峤实在是没有了那么多心情,虽然商琅的位置还是被安排在他身侧,但在宴席上顾峤一直都在寻那齐尚派来的使者聊天。
三句不离齐知州,其他的臣子本来就是老狐狸,怎么会看不出来帝王对这位状元郎的重视,搭话的时候话题也自然而然地转到了上面去。
倒显得丞相大人成了被冷落的那个。
能来这场宴的朝臣都能算得上是顾峤的亲信,对帝相之间的亲密再熟悉不过,也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心中暗自猜测着帝王白日离席之后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能让关系向来亲密的两个人落到这般公然冷战的地步。
不过这件事或许也就顾峤一个人知晓了。
就连商琅自己也有些茫然。
从中午顾峤让他去歇息,商琅就隐约察觉到了不对,蹙着眉在心中又将他说的那些话给重新想了一番,难得糊涂地没发现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就只好听着帝王的意思,到了偏殿歇息,等到夜里宴席摆开才再度露面。
而顾峤,完全是自己闹着别扭。
毕竟一直都是他喜欢商琅,丞相大人也不曾表露过什么态度,这一次少年帝王难得开了点窍,怀疑商琅是不是也对他有心思,却被丞相大人那半遮半掩含含糊糊又无情的话给弄得心烦,看见人的脸就不自觉地想起来下午发生的事情。
不过忽略商琅是顾峤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
菜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给人分,只是说的话少了些,大约是保持在了一个亲近点的君臣关系上,却没想到因为自己平日里太黏商琅,这一点微弱地冷落便被无限制地给放大了。
顾峤也的确没有了先前的那般事无巨细,以至于都没瞧见,商琅的桌子上什么时候被宫侍搁上了一壶酒。
一直到朝臣要举杯庆贺的时候,顾峤才发现,商琅拿的是酒樽而非茶盏。
顾峤顿时一愣,也是下意识地抬手要去压他胳膊——
商琅这身子怎么能喝酒!
梦深薇露
商琅像是早就意识到顾峤会制止他, 眼中并没有太多意外的神色,顺着他的力气向下,手中的酒樽却是稳稳地举着。
“臣无事, ”他无奈开口,“如今臣已停了药, 饮酒无碍。”
顾峤还是没松手, 将信将疑:“先生身子无事,贸然饮酒,不怕醉么?”
商琅可是个从未喝过酒的人。虽然有人天生酒量便好, 但是不确定的东西,顾峤并不能放心。
若是人当真醉了, 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番光景。
如果此处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商琅这般说,顾峤说不定会答应下来,然后瞧一瞧丞相大人酒醉之后的情态。
偏偏这是在宴席上,有外臣在场, 顾峤说什么也不能让人失态。
但今日商琅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喝下这杯酒,半点也没有领他的情,只轻轻地摇了摇头, 同他道:“只一杯而已, 臣无事。”
顾峤蹙着眉, 还想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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