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顾峤起了身,朝商琅看一眼,“走吧。”
顾峤来茶楼就是为了朱家公子。
那一日他们两个着实是将人给吓得不轻,以至于到了隔壁雅间的时候,原本就坐立难安的朱公子一下子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二话不说朝着这边行了个大礼,顾峤在人高呼“参见陛下”之前眼疾手快地阖上门隔绝了声音,然后毫不客气地打断:“平身吧,不必多礼。”
哪敢不多礼?朱公子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还是恭恭敬敬地,狗腿的模样简直跟那酒楼小二有的一拼,哪里像个金贵的世家公子?
顾峤瞥他一眼,没理,自顾自地同商琅走进来,坐到桌边。
朱公子自然是不敢坐的,屁颠屁颠跑过去想给人倒茶,谁知道茶壶已经到了顾峤的手中。
朱公子顿在旁边看着帝王纡尊降贵地给商相斟茶,实在忍不住咋舌,暗自感慨商琅荣宠之盛。
“朱公子近来如何?”顾峤一边给商琅斟茶,一边开口问人。
朱公子被他突然的问话惊了一下,反应过来顾峤这近乎寒暄的话语之后懵了一懵,自然是连声应好。
顾峤“哦”一声,抬眸瞧向他,意有所指地道:“那便好,朕原先还担心,先前那次耽误了公子同友人交游。”
顾峤一提到先前的那件事,朱公子额头冷汗顿时就滚了下来,连声否认:“不,不是友人。”
“嗯?”顾峤发出个单音节,挑眉看向他。
朱公子如今对这位面善心狠的帝王恐惧至极,听见他这一声,腿一软,直接就跪了下来:“草民同那几人也就只是寻常关系,算不得友人,且有陛下提点,早已与他们断了联系!”
像是表忠心一般。
倒是个会说话的。
“朕随口一提,朱公子不必如此紧张。”顾峤笑盈盈地俯身,想将人给扶起来,朱公子哪敢劳累他,自己利利索索地站了起来,只不过那腿瞧着还在打颤。
顾峤在心中忍不住笑了一声,面上却没表现出来,生怕再给人吓跪下。
因为这位是家中小儿子,朱五德一直都没怎么去管教,单纯些倒是在顾峤的意料之中,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朱公子会是这般。
不过也倒是方便了他去套话。
“没有同那几人待在一处,莫非这段时日朱公子一直留在家中?”顾峤问。
云暝为了查那些本不属于朱家的人,这段时间不知道在朱家放了多少的暗卫,这位朱公子这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只要顾峤想,可以知道得清清楚楚。
因而这句话不像是询问,更像是求证。
朱公子呐呐应“是”,不明白顾峤为何会来寻他问这些问题,应了一声之后又忍不住道,“草民在家中算不得什么重要人物,若陛下想知道什么,不如、不如去问一问我兄长。”
顾峤对于他这样的直白有些惊讶。
“不必,”抿一口茶,顾峤接着道,“都是些寻常问题,想来朱公子日日留在家中,也应当是知晓的——朕想要知道,朱家近日,可有什么旁人来?”
朱公子愣了一愣。
顾峤没有放过他一分一毫的神情,那副模样一瞧就是知道些事情的,只不过或许是朱五德提醒过他们,他并没有直言,而是为难道:“朱家来往的人向来不少,草民……草民又时常待在自己院中,知道得并不清晰。”
“如此,”顾峤神色自若,垂眼瞧他,又忽然笑,“看来是朕多虑,还当会有什么鸠占鹊巢之事,如今来看,倒是平常。”
朱公子被他这没头没尾的话惊得一愣。不过他再傻也好歹是世家公子,联系着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很快就猜测出来顾峤说的是什么,脸顿时就白了。
今日之前,顾峤曾想过,若朱五德当真答应下来那些世家要将人给一起带出去,究竟如何才是最稳妥的方法。
不排除他会猜到他去查户籍册,所以要想避免被查出来,就只能——一换一。
朱家家大业大,先前朱五德都能直接将荆州那一支给卖了,也能弃京中入朝贪污的那一支族人于不顾,用狸猫换太子的方式让那群人顶替朱家当中几个并不重要的人,并非不可能。
至于朱公子?
虽然是一个嫡系,但有先前那样光明正大与其他世家子弟交好的蠢事在前,以朱五德之心狠,必要的时候,将他给牺牲了也正常。
双手奉上
朱公子最后魂不守舍地出了雅间, 顾峤放下手中茶盏,没心没肺地感慨一声:“不晓得朱公子是何等品味,这茶还不及竹叶青。”
商琅失笑:“惊惧成那般, 即使是好茶怕也无心品味。”
顾峤扯了下唇角,不置可否:“也不知晓他回去之后会不会闹上一闹。”
若是闹了, 就算是提醒了朱五德, 权当做事顾峤给他的最后一次警告;若是没闹?顾峤不相信朱小公子真的会懦弱到坐以待毙。
成功地在世家这堆破事当中插上了一脚之后,皇帝陛下心情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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