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宫人唰唰跪了一地。
商琅失笑,提醒他:“昨夜我们从相府出来的时候并没有避着人,被人瞧见也不意外。况且,出京这么长时间,估计诸位大人早就急着想要见到陛下了。”
顾峤听到这话就忍不住叹气。
这时候才注意到一旁的宫侍们都跪了下来,顾峤挥手让他们起来,又随手点了个人让她去将那官员给宣进来,就同商琅到了御书房去。
两人离开之前没忘了先将早膳给用完,因而到御书房的时候,那官员已经候在了那里。
年轻,面生。
顾峤轻蹙了一下眉,没有先开口,是那官员注意到他来之后躬身拜了下去,先报了姓名:“臣户部侍郎周信,见过陛下。”
户部啊。
这朝堂上面最让顾峤头疼的就是户部和礼部,整日对着干,要么就是来同他要钱或者哭穷。眼下没见到户部尚书,但这周信也是户部的人,顾峤还是不敢轻易放松警惕。
一颔首让人平身,顾峤没问他来做什么,而是先问了一句:“尚书呢?”
周信还是个初入官场的毛头小子,脸上的情绪半点也藏不住,闻言愣了一愣,瞧着有些慌乱,随后才低下头,吞吞吐吐地答道:“回陛下,大人他……近日染了风寒,听闻陛下回京,不能亲至,便遣了臣来。”
顾峤没有应声,静静地瞧着他,瞧到青年脖颈处都泛出冷汗来的时候,方才缓声开口:“周侍郎可知,欺君之罪当如何?”
周信当然知道。
所以在听见帝王这一句话之后,就“啪”地一下摔坐在了地上。
顾峤继续悠悠道:“那几个老狐狸不敢在这个时候来寻朕,生怕触了朕的霉头,所以才特地派你来先试探一番——是也不是?”
周信牙齿打颤,好一会儿才应声:“……是。”
“起来,朕不治你的罪,”顾峤见他这吓得根本没法好好说话的模样,就忍不住念起齐尚来,虽然齐状元一开始在他面前也小心翼翼的,但好歹还有说话的力气,“他们怎么想的,竟然会派你过来,生怕朕瞧不出来他们的心思?”
周信依言站起身来,却一直垂着头,听到顾峤后面这句话,差点吓得又要跪下去。
好在这个时候丞相大人温和的声音响起来:“几位大人毕竟也不敢真得欺君,陛下便莫要为难周侍郎了。”
“朕哪里为难他了?”
帝王的话语紧接着传到周信耳朵里,不知道是不是他紧张太过被吓傻了,他竟然从帝王的这句话里听出来了点委屈撒娇的意味?!
周信与齐尚是同科的进士,只不过显然没有齐尚那等与帝王深交的福气,但也算得上不错,得了户部尚书的赏识直接做了侍郎,却没想到今日就被派过来做这样的事情,路上已经被“欺君之罪”这四个字吓得半死,见到顾峤的时候说话自然也就不利索了。
顾峤反驳商琅那一句之后,就好像失了兴致一般,其余的问都没问,直接让他出宫去将户部尚书给喊过来:“有什么话就让他亲自来说,你自己若是无事,便退下吧。”
说罢便没再理人,周信应一声“是”,生怕再多待一会儿帝王又改了主意要治他的欺君之罪,退的格外快。
等户部尚书来的这段时间,顾峤坐到书桌旁,也没有处理政事,只托着腮瞧着门外出神:“朕当真有那般不讲道理,以至于他们还要推个人过来试探试探我?”
这般说也不完全对,毕竟若他真是那等不讲理的人,被送来试探的周信必然会因为欺君送命。
为了一次试探损失一个年轻的侍郎,得不偿失——他们是笃定了顾峤不会对周信如何。
帝王叹一口气——想不明白。
“阿峤不必多思,”商琅开口安抚他,“臣子只求忠诚,至于其他,思虑过多也只会自生烦恼。何况君王对于臣子,本便应当立威。”
“先生说的是。”
顾峤侧过头想去勾他衣袖,商琅顺势直接将自己一整只手给人塞过来,顾峤瞧着他这样子,就忍不住回想起来两人先前未通心意的时候的小心翼翼,便感慨:“先生如今,可真是同几年前,大相径庭。”
“陛下亦然。”商琅弯了下唇角,借着顾峤的力气直接绕到人身后去,目光一下子便定在了书桌上那块白玉笔搁上。
顾峤见他安静下来,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双颊骤然飞红。
他当时不知道是如何了,就魔怔地应下来商琅的要求,将这东西给放到御书房来。
只是他们很快就出京“微服私访”去了,先前并没有多在意这块笔搁。
如今,叫商琅这么一瞧,顾峤觉着自己这辈子是忘不了那一日的场景了。
罢了,罢了。
他同商琅都已经有半年多,比这过分的又不是没做过,也……不是那么在意了。
心里不断暗示着自己,最后顾峤也还是堪堪赶在户部尚书到御书房来之前将脸上那一片绯红给消了下去。
户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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