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三也跟着去送别了, 但是他只能将他们送到村口, 再往后的路只能骑马了。
一行人从宋熙临家离开后,先步行去了村口, 在村口分别时, 最难过的两个人莫过于周唯月和毛三了。
要么人们总说小孩子的内心单纯感情真挚呢, 才短短几天的时间,毛三和周唯月这两位“小朋友”之间的友谊可谓是飞速发展,到了分别之时,两人都已经要成为密不可分的挚友了,更何况他们俩还在结了冰的湖面上共患难了一场,又在得救后一起挨了一顿严肃严厉又严格的批评教育——共同被奖励不一定能让人情比金坚,但共同挨罚一定可以。
为了能让周唯月和毛三好好地道别,顾与堤和宋熙临先骑着两匹马将厅响和闻铃送到了山口外的汽车站,然后再原路返回,继续来村口接裴星铭和周唯月。
周唯月和毛三一直手拉着手,都哭得泪流满脸,鼻涕直冒泡。正式分别时,周唯月坐在高高的马背上,不断地朝着站在地面上的毛三挥手,呜呜咽咽地千叮咛万嘱咐:“你一定要记得我,我一定也会记得你的。”越说,哭得越难过。
毛三的仰着脑袋,小小脸蛋上也是布满了千万道泪痕,一边抽泣一边说:“我肯定会记得你的,等我长大了,赚钱了,我就去东辅找你,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嗯,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周唯月伤心又认真地说,“你一定要记好我的手机号,我不会换手机的,我肯定也会回来看你的!”
毛三用力点头:“嗯,我等着你来!”又说,“说不定等你下次来了,我就长大啦,可以带着你骑马啦!”
周唯月用手背擦了擦还在不断外流的眼泪:“好,等你去东辅了,我就请你吃麦当劳和肯德基,真的很好吃!”
毛三再度点头:“好!”
眼瞧着这俩“小孩儿”一直哭哭啼啼地说个没完没了,裴星铭无奈地催促了一声:“快点吧,再晚一点就赶不上最后一班公交车了。”
司徒朝暮满眼鄙夷地瞟了裴星铭一眼,倒不是因为他说的是谎话,反而他说的是实打实的真话——村县公交一天就那么两三趟,错过了就要等明天再走——但是裴星铭的语气实在是不中听,不仅显得不耐烦,还没有一点点体贴和共情。
他只在乎着自己要赶不上公交车了,根本没有代入周唯月的感情世界。
他也不认可周唯月和毛三之间的珍贵友谊,他觉得反正只是萍水相逢而已,说不定等周唯月回东辅之后过不了几天就忘了,所以没必要这么唧唧歪歪地浪费时间。
他还没把毛三放在眼里,觉得周唯月就必须听他的,觉得自己比毛三重要的多。可是他真的能够像是毛三一样不带任何世俗偏见地把周唯月当成和他一样有着正常智商的人看待么?
他不能。
裴星铭虽然在乎周唯月这个人,但更在乎她残缺的智商。
司徒朝暮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哎,还是那句话,她这个哥,就是一个超级无敌大渣男,惯是会玩“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这一套!
周唯月却向来很听裴星铭的话后,虽然万般不舍得毛三,但还是朝着他挥了挥手,痛哭流涕着说:“毛三,再见啦。”
毛三的眼泪也越发的汹涌了,一只小手擦眼泪一只小手挥别:“再见,我一定会永远记住你的。”
这一次也是真的要再见了。
顾与堤和宋熙临陆续催动马鞭,载着裴星铭和周唯月扬长而去,村口就只剩下了司徒朝暮和毛三。
毛三一直在哭,小小的身体不断颤抖着,显然是难过极了。
司徒朝暮也完全能够理解毛三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因为碧屿村的人烟在不断地凋零,伴随着老一代的去世和新一代的外迁,如今村子里就只剩下了毛三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他平时不仅没有朋友,还要照顾年迈的外婆、承担家务,根本体会不到童年该有的快乐。周唯月的短暂出现,才让他真真正正地当了一次开心快乐、无忧无虑的小朋友。
司徒朝暮心疼地叹了口气,先把沉甸甸的书包放在了地上,然后蹲在了矮矮小小的毛三面前,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温声安慰道:“你知道嘛?其实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现在的难过也是都为了重逢那一刻的欢喜。”
毛三一边揉着湿漉漉的眼睛一边呜咽着说:“可是以后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周唯月了。”
司徒朝暮:“怎么会呢?你才多大?以后的日子还有好长好长呢,只要你想见她,就一定可以见到她。”
毛三吸了吸鼻子,悲痛不已:“我的外婆可能要死了,等她死了之后,我就没有家人了,我只是一个小孩子,不能去县城赚钱,没有钱就没办法吃饭,说不定我会饿死,死掉之后就长不大了……”
司徒朝暮怔住了……毛三虽然年纪小,但是他什么都懂。
他的悲伤也不知是来源于和唯一的好朋友的分离,还有因为别离之情而勾起的内心恐惧:对外婆身体的担忧以及对自己未来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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