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熙临点头,接过袋子后,回了声:“谢谢杨姨。”
杨姨慈爱地笑了笑,又特意多嘱咐了他一句:“其实女孩子在特殊时期的时候喝红糖水没什么用,只是些糖而已,喝热水的效果也是一样,所以我又多准备了一些东西,人家要是有需要的话,你就一起给人家。”
其实宋熙临根本就没有跟杨姨提过他要热红糖水是做什么用的,只是发了一条信息让她中午带热红糖水来。
但显而易见,这并不是一个很难猜测的问题。
而且不消多想,杨姨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宋熙临的脸颊猛然一红,下意识地想要去解释,可就在张嘴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杨姨当然能够看出来宋熙临的赧然和尴尬,知道他一定是不好意思了,赶忙换了话题:“好久没来学校了,感觉怎么样?”
宋熙临立即舒了口气:“还行。”随即,又情不自禁地多说了句,“这里很好,很热闹。”
他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去学校上过学了,曾经所就读的高中也不是东辅七中。
七中是他和父亲特意为哥哥选定的最适合他的一所学校。
今天代替哥哥来上学,他才第一次见识到了学生数量如此之大的班集体,因为他从来没有在这种常规化的校园里面生活过。
自从跟随着父亲来到东辅那年起,他所就读的一直是私立国际学校,从小便接受的是国际化教育,老师全员外教,班级人员少而精,课程内容先进丰富,英文是日常沟通的基础语言,和常规的应试教育相差甚远。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成长过程是自由且轻松的,除了日常上学之外,他的业余时间几乎被各式各样的家教课和培训班充斥着。
英语、法语和西班牙语都是必学语言,学不会的话是要看爷爷奶奶脸色的,因为娴熟地掌握几门国际常用外语是家族继承人的必备素养,所以家中长辈对他的要求极为严苛。
除此之外,他还要学习马术、高尔夫球、桌球、乐器、交际舞等上流社会常见的社交运动。礼仪教养更是不可或缺的课程。
并且从十三岁那年起,他就开始接受计算机、金融和管理这方面的培训了。尽管他参加的仅仅是少年班,但其中的竞争也水深火热般激烈,班级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被家族给予了厚望的继承人,在规划深远的精英式教育栽培下,自然各个身怀绝技,心高气傲,摩拳擦掌,不甘于人。
一次又一次的实战模拟,一次又一次的国际竞赛,一次又一次的实力排名,每次一都要全力以赴,无一不令他身心俱疲,因为他不能落后于人,不然丢的是整个宋家的脸。
他就像是一部在不断运转着的身不由己的机器,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不能够自行支配,甚至不能够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必须为了“完美继承人”这五个字服务。
自从去年夏天获得了国外某常青藤大学的保送名额后,他就没再去学校上过学,而是被父亲安排到了集团旗下的某家子公司里,在某位高管的带领下开始了解学习基础业务,并且每隔三个月就要接受一次父亲的亲自考核。考核不通过,他继续留下学习,高管也要跟着倒霉;考核通过,换去下一家公司继续学习,高管长舒一口气,大设宴席恭送“太子”。
大半年的时间,他已经换到了第三家子公司,几乎每一天都在学习他之前从未涉及过的业务内容和人情世故,简直比准备竞赛和答辩论文还要累。
如今来替哥哥上几天学,真算得的上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他也确实是真心喜欢这种热闹又活络的氛围。
杨姨也看出来了宋熙临的轻松与高兴,顿时放心了不少,又多交代了他几句在校期间多注意身体、一定要按时吃饭等事宜才离去,就好像他是一个弱不禁风的泥娃娃似的,虽然他确实是容易生病。
等宋熙临拎着两个保温袋回班时,大部分学生还在食堂吃饭没回来,空荡荡的教室里面仅有三四个人,司徒朝暮就是其中之一。
她一直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看起来确实很虚弱,马尾辫儿都跟着蔫了,软哒哒地贴在脑后。
宋熙临从前门走进教室后,迟疑了片刻,才鼓足勇气朝司徒朝暮的座位走了过去,站在她的桌边,试探着问了声:“你吃午饭了么?”
司徒朝暮却没有搭理他,一动不动地趴着,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难道是已经睡着了?
宋熙临当即舒了口气,没再多言,将手中拎着的两个保温袋一起放到了她的桌面上,谁知就在这时,司徒朝暮竟突然将脑袋抬了起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中尽显悲愤,两道眉毛都要拧到一起去了,气呼呼地冲着他说:“谁要你的东西,拿走!”
宋熙临的呼吸猛然一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满脑子想得全是:如果是哥哥的话,他会怎么办?
他大概会面无表情地冷声回一句:
“给你的东西,我拿走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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