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四季。
所以即便是夏日,清晨的温度也并不高。
突然之间,凭空起了一阵强劲的寒风,吹得马路对面的广告牌都在摇摇欲坠,宋熙临下意识地偏下了脑袋躲风,却还是被寒气给灌了肺,不受控地开始了一阵咳嗽,苍白的面色上浮现了一抹因身体的剧烈颤动而激出的潮红,清怜的病态感越发强盛。
司徒朝暮的脑海中瞬间冒出了四个字:弱不禁风。
跟颤动在枝头的柔弱白梨花似的。
真是害怕他会把自己给咳散架了,又害怕风会把他给吹跑……司徒朝暮下意识地抓住了宋熙临手肘部位的衣料,满目担忧地瞧着他。
宋熙临竭力压制住了这一阵咳嗽,深吸一口气,回头看着她,斩钉截铁地说:“放心,死不了。”
声音嘶哑,气息不稳。
司徒朝暮不置可否,心想:这话要是你哥说我信,但你说,我死都不信……实在是太孱弱了,宋青山能把他养活到这么大也真是不容易。
幸好公交车来的快,他们上了车,把寒风挡在了不怎么明净的车窗外。
车程一个半小时。
路况颠簸,一路摇摇晃晃。
在这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中,窗外闪过了无数道风景,然而宋熙临的眼神却始终是迷茫又陌生的。
没有一道风景是他所熟悉的。
他早已忘记了回家的路和沿途的风景。
下车之后,宋熙临站在那条通往碧屿村的山口,盯着那张喷有箭头路标的、破破旧旧的木牌子看了很久。
越看,他的心中越茫然,甚至情不自禁地向司徒朝暮发出了疑问:“这里、就是我家?”
司徒朝暮回答说:“当然,就在这条山路的尽头。”
宋熙临扭头,目光复杂地看向了那条幽深的、蜿蜒曲折的狭窄山路……他甚至,连这条回家的山道都记不得了,他只能够记得父亲仿造的那座山谷。
而仿造的东西,永远变不成真的。
再无多言,他们两个一同踏上了那一条通往碧屿村的山路。
在宋青山仿造的那片山谷中,仅仅需要走上个三四十分钟就能抵达山腹中的村子,然而在真正的碧屿村,这条路却长达两小时。
宋熙临的体质本就虚弱,外加带病在身,高反严重,体力越发不行,走走停停,两个小时的路又被无限拉长了。
在他们又转过一个山弯之后,宋熙临再度停下了脚步,无力可支般弯下了腰,双手抵在了膝盖上,难受地闭上了双眼,艰难地、深深地呼吸着氧气。
他的面颊上也早已没有了血色,额角汗珠直留,双唇苍白而干涩,一看就是体力透支了。
司徒朝暮只能停下来等他。
缓了好大一会儿,宋熙临才重新将腰直起来,望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前路,迷茫地询问司徒朝暮:“大概还有多久?”
司徒朝暮回想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应该还要走个二三十分钟?”并且还是以身体健康的正常人的脚程计算。
要是以宋熙临的速度计算的话,估计还得一个小时。
宋熙临目不转睛地望着前路,眼神越发茫然,喃喃启唇:“哥哥每天、都要走一遍这条路么?”
司徒朝暮却回答:“那可不止一遍,他要去上学,要陪着你妈去县城买东西、卖东西,一天至少要走两趟吧?多了估计得四五趟。”
宋熙临的内心突然揪了起来,拧着疼,根本无法想象这么多年以来哥哥过得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可是、可是,这么长的路,他到底该怎么走才能走到尽头?”
路是走不完的,苦也是吃不完的。
哥哥他、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司徒朝暮瞥了宋熙临一眼,不冷不热地回了句:“他会走路,会奔跑,会骑马,也会骑摩托,只要他想走,他就能走完这条路,根本用不着你替他操心。”
宋熙临的眼圈猛然一红,气结于胸,情绪徒然激动了起来:“可他是我哥哥!我怎么可能对他不闻不问?”说完,却相当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苍白的面色上再度开始浮现异样的红。
“你不要那么激动嘛,你哥又不是你!”司徒朝暮特别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可没有你那么娇生惯养,他是在你们家的那座锻刀房里面长大的,是在你们家后院的那片树林里面的梅花桩上长大的,是骑在马背上长大的,所以他比你坚强多了,也比你纯粹多了,真轮不到你来担心他,而且你的担心是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对他没有任何帮助,你只是在瞎担心。”
宋熙临无话反驳,也不能反驳,因为没有那么通顺的呼吸。
他只能满目无奈、气喘吁吁地听着司徒朝暮说话。
司徒朝暮又瞥了宋熙临一眼,道:“你也别拿那种不服气的眼神看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实话本来就难听。你也不想想,你哥从小就没占过你们家人的光,所以他现在活得是好是赖都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也不知道你哥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所以别总拿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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