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律一点头,抬头扫了眼教堂上的时钟,“八点四十三,还来得及。既然来了,我也燃一支蜡再走。”
安隅点头转身跟上去,“您在孤儿院还有其他认识的人吗?”
“没有。”秦知律目视前方,低声道:“为019。”
安隅脚下顿了一拍,轻轻“嗯”了一声,继续跟上去。
祷告的主城人都已经走完了,只剩诗人自己。他背对教堂大门,站在楼梯下的阴影里收纳那些蜡烛。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含笑的目光扫过安隅,落到典身上,竟错愕般地放空了一瞬。
但紧接着,他又看到旁边的秦知律,顿时敛了笑意。
空荡昏暗的大厅里,只有他们四个。
错落的脚步和回声交织在一起,教堂的大门在身后关闭,安隅突然顿住脚。
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注视了诗人片刻,侧过头看看典,视线最终又落回长官的侧脸。
——除了眼对秦知律的敌意外,所有人都神色平常,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
但安隅却愈发觉得意识动荡,仿佛有某种介质在这个空间里突然消失了,上一次他有类似的感觉是在孤儿院a区睡巢外,当陈念要利用镜子机制杀死思莱德时,他洞察并想到应对策略的那一瞬间。
但所谓“瞬间”是别人感知的瞬间,他至今仍记得那种感觉——在那一刻,周围的空气仍然存在,但却仿佛被抽空了另一种介质,他度过了无比漫长的一秒种,在那专属于他自己的一秒钟里,好像他想做任何事都来得及。
安隅视线向上,看向高空悬挂的钟表——秒针仍在安静规律地走动。
时间似乎并没有停滞,不知这种似曾相识却又在沉默中更令他心惊的时间错乱感是从何而来。
诗人独自站在楼梯的阴影里,与对面三人相峙。
他神色很冷,“祝祷已经结束了。”
秦知律好似完全不在意他的敌意,闻言便在离他几米之外停下脚步,“既然如此,那就先告辞了。”
诗人立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秦知律淡漠转身向外走,安隅和典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在他伸手推开那扇厚重的门时,典回过头,远远地与诗人对视。
“初次见面。”典轻声道:“我叫典,刚来主城不久,如果您不介意,之后我会常来教堂。”
眼对他重新展露微笑,“教堂每晚都有日常夜祷,我会一直在这里。”
他说着目光一转,“对了,安隅,最近我的灵感不错,画继续画了,还写了新的诗,如果您有兴趣,请随时光临。”
安隅轻轻点头。
走出教堂,安隅猛地透出一口气。
世界仿佛在一刹那恢复了正常,干冷的主城空气重新填塞进肺,让他有一瞬忍不住怀疑刚才的错乱感可能只是因为教堂里有些缺氧。
“你有觉得不对劲吗?”他低声问典。
典歪过头低声道:“诗人好像很讨厌律。”
“这不是不对劲。”秦知律不带感情地开口,“他一直这样,莫名其妙的。所以我很少来教堂,上次为53区而来,也刻意没和他独处。”
安隅摇头,“我说的不是这种不对劲。”
秦知律顿住脚,“你怀疑他畸变?”
“也不是。”安隅叹气,“算了,走吧。”
安隅坐上长官的副驾,典独自坐在后排,轻声道:“我觉得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诗人。”
秦知律从后视镜看着他,“平等区附近么?他至少有三年没离开过主城了。”
典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摇头,“不是。自从和书混合畸变,我对自己经历过的一切都能完全回忆,可我想不到任何一个见过他的时刻。”
“他看着你的时候也有点奇怪。”安隅顿了下,“不是像看别人那样,眼神不同。”
典轻声道:“他应该看着我,一直如此。”
他说完这话后愣了下,神情茫然,好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话。
秦知律审视他片刻,发动车子道:“诗人有些故弄玄虚,假如他之后真的畸变了,大概会是精神操控类的异能,不要被他影响了。”
“是。”
“是。”
安隅发现长官在聊起畸变时和别人都不同。那些会让上峰和研究员如临大敌的事情,在长官嘴里好像只是一件普普通通可预测的事故,这种状态让身边人感到无比安心。
车子开动时,安隅才想起去拉安全带,一个回眸间,他却愣住了。
挂在教堂外的时钟还在安静地走着——20:44,而此刻,车上屏幕的时间也是20:44。
如果没记错,长官进入教堂前说过,时间是八点四十三。而他们从教堂出来到上车说这几句话也至少要一分钟了,意味着刚才在教堂内部,时间确实是完全静止的。
“你听说过莫梨吗?”秦知律突然问。
安隅一个激灵,思绪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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