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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1 / 2)

可话被云秀说出来,她反倒愿意以一颗平常心去看待这件不简单的事。

云秀的说辞,比她心里的猜测更符合逻辑。

彼时待在山上,她看冠怀生是质疑、憎恨。冠怀生看她却是惊恐、无助、不可置信。

他完全没料到她会贸然出现,一如他所说的,完全没料到凝检会突然撞到他的剑上,被剑刺穿。

前者可以解释这封信是假,后者可以解释,凝检决心求死是真。

是了,她心里早已还原了事实。

但偏偏不肯低头,不肯承认冠怀生是对的。或者说,她不肯承认她很在意他,所以会冒险出门寻他,会因他的不解释感到失落。

仿佛被他看出她其实已经开始喜欢他,是种不可忍受的羞耻事。

热水把她苍白的皮肤烘出了几分粉红,她的脸蛋也是红扑扑的,妖艳又无辜。

凝珑悄悄把身子舒展一些,“我还是在意他对我的欺瞒。”

云秀以为她还怨是冠怀生杀死了凝检,便安慰道:“姑娘不如别跟世子分房住了吧,往常闹分房,越分开,矛盾就积得越深。要我说,不如回去把话说清楚。”

凝珑想的却不是这些。

此刻她是生另一种气,气冠怀生把她当傻子,什么都不告诉她,弄得她的气愤、不解与质疑都像一场幼稚的笑话。

她的尊严放在前,不允许任何人把她当傻子耍,即便她知道冠怀生是为她的安全着想。

所以俩人继续闹着矛盾。

冠怀生不是不想解释。

次日雨一停,他起早站在了她住的阁楼下,静静地站着,等她开窗,他便仰头望她,告诉她真相。

榉木窗“啪嗒”一开,她揉了揉惺忪的眼,打哈欠伸懒腰,呼吸新鲜空气。

像猫一样,很可爱。冠怀生抬起眼,默契地与她对视。

只一瞬,她便清醒过来,猛地把窗户一关。

“啪!”

根本不容他解释。

冠怀生迈上阁楼,站在她屋前敲了敲门,“我想跟你说话。”

她正在卧榻看书,闻声,把书猛地扔在地上,冷冷斥了声“滚”。

他灰溜溜地下楼,忙着给凝检安葬的事。

作为亲眼目睹凝检犯下无数罪状的人,冠怀生其实觉得一剑刺死凝检反倒是让他死得轻了。

凝检值得五马分尸,凌迟车裂。

但在最初的计划里,无论是李昇,还是他,都想让凝检死得体面些。毕竟他奸是真,对国朝的贡献也是真。他没被腐蚀时,是皇帝的一条“好狗”,始终站在皇帝的立场上行事,从不惧会因此得罪多少同僚。

加上他是凝珑的舅舅,是她的养父,无论如何,都该死得体面些。

所以李昇把这追杀凝家的事交给冠怀生来办,只是冠怀生没想到,不等他前去缉拿凝检,凝检反倒自己主动牺牲了。

他把凝检安葬在一座山里,没有厚葬,对得起百姓;没有抛尸荒野,对得起凝珑与凝家。

不觉间又到了深夜,他敲响凝珑的屋门。

“出来,吃饭。”他道。

凝珑还舍得回他话:“不饿,不吃,不出来。”

就是因有这样求她赏脸的场合在,他才觉得无论他用哪张脸改哪个名,他始终与“冠怀生”割裂不开。

平时相安无事时,他们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健康又正常。可一旦发生矛盾,这关系就在无形中变得畸形又扭曲。

当初那个小哑巴受尽屈辱,隐忍蛰伏,不想立刻挑明身份,所以不情不愿地跪在了她脚边,示弱、求情。

自此他便经常跪了。

仿佛是料定她吃这一套,所以谁拿捏了谁,一时说不准。

隔了几日,夜间又开始下暴雨。

凝珑出门上街买东西,可似乎这行为叫冠怀生以为她是冷心出走,往后再也不要他了。

她生气,他可以哄。她委屈,他可以倾听。

但她不能不要他啊。

他们之间的主仆关系已经在灵魂里刻在了烙印,她不能不要他。

主人可以鞭笞、惩罚、羞辱她的奴,但她怎么可以抛弃奴呢。

冠怀生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一如那一日,浑身被雨淋湿。他没带伞,也不准备打伞,始终与凝珑保持着二三十步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他看见她好似进了一个巷里,之后很长时间,她都没再出来。

大街小巷皆已收了摊,街道空旷无人,只有他失意地走着。

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

冠怀生脑里乱哄哄的,无力思考其他事情,无力保持理智。

腿脚一跌,跪在了地上。

他不知道为何要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他在乎的人。可现在,没有人会可怜、心软。

他又是在跪谁。

冠怀生想站起来,可突然间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膝盖跟泥做的地面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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