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宁榆已在迷魂岭待了三日,出岭的密道已经让他摸清楚了。虽然也心急想走,但在保证了蒋寒的安全之后,他仍有一件事想要办。
迷魂岭不似其他江湖大门大派那般,有气势非凡的家宅栋栋,即便是主营也是分散成了零零落落的几个院子,毕竟是要从不通人性的瘴气底下讨活的,何处通气舒畅,易于练功,何处便有人驻扎着。同时也依着奇花异草最多的走势来起人烟,总而言之,分布得十分零散。
大抵是因为蒋寒身份特殊,需要好好看管,因此关着她的那处平房,距离帮中高位人士的住处并不远。范宁榆已经盯着周围足足两日了,但那日仅见了一面的蒙面帮主却始终没有再出现,直到今日傍晚。
“喂,你看什么呢?”范宁榆仍是着女装打扮,手里正举着两件衣服,站在院子里瞅着不远处通往隔壁院子的小径。他现在虽然算是受雇于迷魂岭,负责照料蒋寒,但岭中弟子对他其实仍有防备,平日里也有几个人会留神盯着他,说话时也是呼来喝去的。
“噢,没什么,这不是给小姑娘晾衣裳了,”范宁榆眼神不着痕迹地飘向了上方,似是在看着日头,“这位大哥你说,你们这个迷魂岭里面,湿气也实在太重了些吧?这小丫头的外衣两日了都不干,再这么下去要没有替换的了,难不成让个姑娘家光着膀子?你看,日头又要下去了。”
那迷魂岭手下听了,似乎也觉得有道理,但仍是一脸嫌麻烦地看着他。
范宁榆又眨了眨眼道:“大哥,能否请你帮个小忙,去柴房抱些柴来?我一个弱女子,实在是没有那份力气了,可大哥习武之人,一看便是身手不凡,这等小事对你来说肯定是小菜一碟,你说是不是?”说着还伸手轻轻推了推那人的肩膀,一副娇羞模样。
那人虽是“哼”了一声,但对范宁榆的恭维实则十分受用,不冷不热地抛下一句“好好看着那丫头”,便当真往柴房去了。
一见他走远,范宁榆刷地收起了方才那副娇媚可人的神色,蹑手蹑脚地溜到隔壁院子,眼珠子转了一圈,目光锁定于其中一扇关紧的房门上。此时正值日落西山之时,金紫色的夕阳染得门上窗上全是光辉。
范宁榆蹲到窗户底下,借着夕阳朝里偷窥。屋内并没有点灯,他只能循着那金紫色的光线隐约瞧见些许。果然如同他所料,这间是那位之前见过一面的迷魂岭帮主的房间。隔着窗户的缝隙,他只能约摸着看到那帮主的背影。
帮主仍是一身玄衣,背朝着外头坐在桌前。范宁榆聚精会神,既有耐性地看着,也留神屏了息不让他发现。过了片刻,那帮主稍微转过身,露出半边面容。此时,他并未带着那玄铁面罩。
窗外的范宁榆见了他的真面目,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此人绝非刘付浩然。
范宁榆心中有些乱,但仍是极快地镇定住自己,眼神扫过整个房间。而那假帮主身前的桌面上正放着一把佩剑,范宁榆隔着窗户并不能看仔细,但总觉得此剑与风月楼的迟夕剑十分相像。但此时范宁榆已不愿再耽搁,皱紧了眉头,悄悄回到关着蒋寒的小平房内,胡乱收拾好东西,牵起那丫头,凝重道了句:“咱们现在便走。”
此时天已黑透,正值晚饭时间,院子内无人。范宁榆已顾不上重新乔装打扮,只披了件长袍将身形遮住。他心知此时遇上巡逻之人的几率较小,即便岭中夜路难走,他仍有七八分把握能悄无声息地带寒儿离开。
若是就这么溜出去了,风月楼兴许还能反将一军。可若是起了冲突,危漠崖的那一盘棋,大概下得便会辛苦了……
“喂,你去哪儿?!”今天身后传来怒喝,范宁榆暗道一句大事不好,伸手将蒋寒的小脑袋按向自己怀中,低声冲她道了句“丫头别看”,反手从袖中抽出几颗棱角锋利的金属骰子,一把朝后撒去。
骰子从空中划过,刺破空气发出嘶嘶声响,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个迷魂岭弟子应声倒下。骚乱即时招来了更多人。范宁榆自知他花拳绣腿,绝对无法应付,当即弯腰将蒋寒抱起在怀里,另一手掷出一张麻将。那麻将落到地上,登时放出大量白色无味的烟雾。追上来的众人跑入烟雾之中却已不辨前路,入目之内皆是白烟。待到烟雾散尽之时,蒋寒与抱着她的范宁榆早已不见踪影。
这骚乱自是引来了重新戴上面罩的假帮主。众人见了帮主,纷纷退让。那假帮主径直走到被范宁榆击倒的两个帮众身旁,俯下身来细细查看。范宁榆的两个骰子击中他们的腹部与下肢,虽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力道也大至让他们无法站立,但不会致命。
因着面罩遮蔽,那假帮主的神色不为人所见,难以揣测心思,不知他心中所想究竟如何。众人皆不敢作声,只见他先是伸手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骰子,又忽然抽出腰间佩剑,朝着那两个仍倒在地上的帮众腹腔的伤处刺去。
干净利落的两剑,仍是由骰子所击出的伤口,那两人这回才是小命不保。
两日后,半夜刚过三更,危漠崖与云淡正于房中好眠,忽然有人急促敲响房门。
危漠崖安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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