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危漠崖从未预料过的回答。
细想之下,若是黄尘潇有了皇帝的骨肉,生下来后便是龙嗣。即便他不愿意嫁入宫闱,皇帝向来后宫三千,替一个私生子找个名份,不该是多么困难的事情,怎么也不到要杀死龙裔的地步。那么这个孩子的夭折,或许只能是另外一个可能了。
思量至此,危漠崖便止住了话头。方才算是好奇心作祟,但这等天子家事,动辄牵连甚广,知道得太多,其实对他并无好处。
亢应岚眸光微闪,大抵也猜到了危漠崖的心思,在龙椅上稍稍挪动了身子,似是在等着他们二人告退。
危漠崖却忽然咧开嘴笑了,上前行礼道:“既然陛下已经解答了危某的疑问,那便如陛下所言,风月楼自此以后重归旧路,不再多作打搅。不过,危某仍有个小小请求。”
亢应岚一听便挑了眉,正欲开口,危漠崖又接着道:“此事不涉及江湖争斗,不牵连陛下江山,与其他人毫无关系。”
听他这么一说,亢应岚本想拒绝,此时却又有些好奇,盯着他道:“说说看?”
危漠崖笑得灿烂,又行了个大礼,道:“请陛下赐婚,将云淡赐给危某,作风月楼的楼主夫人。”
后头的云淡本坐在椅子上,闻言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脸颊微红,却说不出话来。
危漠崖稍微转过身向他,含笑道:“若是陛下颁了圣旨,那便无人可以反对了。”
三日之后,一道圣旨降到危府,全府上下跪地听旨。
皇帝将云淡指婚给危漠崖的消息,一夜之间走遍江湖。风月楼正式的喜帖,也很快送抵各大门派掌门的手中,然而帖中婚宴日期地点皆无,亦未接受礼金,想来仅是用于昭告天下,摆明云淡被扶正的身份,并不打算大摆筵席。
于他们而言,形式与排面早就不打紧了。危漠崖只是再也不愿意,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被任何人所利用,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娶云淡。
虽无大红花轿,鞭炮灯笼,但二人终是择了一个黄道吉日,关起门来自己庆祝了。危漠崖又换上了那一套喜服,但这一次终于有了满心欢喜。而云淡亦被危漠崖哄着,穿上他从未穿过的耀眼大红,诚心诚意地替蒋贤与杨柳仙的牌位上了香。
二人虽早已相知相悉,但洞房花烛,春宵一夜,不在话下。
此后,风月楼平静了一段日子。
直到一年后,一个夏日晌午,云淡晕倒在危漠崖的书房里。
危漠崖一边喊着让人去请大夫,一边将他抱到卧房里,心里忽然便猜到了几分,该是月余之前,寒儿走的那一晚,疏忽了。
近几年里,楼里的诸多事端,都让危漠崖觉察到,几个尚无自保能力的孩子极易成为歹人加害的标靶。两个儿子眼看着便长到了开始到处乱爬的年龄,即便府里有乳母丫鬟帮着照料,依然让云淡分身乏术,而寒儿也到了该认真习武的年纪了。思来想去,危漠崖便决定,把寒儿送往曈曚山。这一回,是打定主意要女儿学有所成之后,才准她再踏足江湖。一方面让府里少了个需要时时牵挂的孩子,另一方面,曈曚山的功夫也配得上风月楼大小姐的身份。云淡心里自然是不舍得女儿离家万里,但除了自己之外,最能让他放心的也确实是自家姐姐的地盘,何况危漠崖说一,他是不会说二的。寒儿便由范宁榆护送走了。
那晚,却是危漠崖极鲜见的喝得酩酊大醉。
一直以来,云淡对孩子们既是严格又是疼爱,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危漠崖表面上看来似乎心思并不多在孩子身上。但他心里其实在意得很,尤其是寒儿。丫头的眉眼神态都像极了云淡,却是爱笑爱闹的性子,总能哄他开心。但不仅当初怀上她,生她的时候是兵荒马乱,这几年又让她身陷险境,如今小小年纪便要背井离乡。危漠崖送她出门的时候,心都快碎了。
送女儿走后,当夜心绪不佳,与云淡二人相对无言,皆是在想念平日里乖巧伶俐的长女,他便不知不觉喝下去不少酒。酒后发泄,二人胡乱地拥作一团,衣服都未脱除完全,便已迫不及待地合体为一了。彼此动作都略为粗鲁,危漠崖的粗喘中带着点沮丧,此时,世上亦只有云淡能给他带来一丝抚慰。在那之后,谁还想起来避孕的事。
后果便是眼下云淡躺在床上,仍未苏醒。危漠崖坐于床沿,凝视着云淡的脸庞,视线缓缓移向他小腹,想着大夫的话,心里乱作一团。
“云少侠的身子是积劳成损,他虽是绝顶高手,但多年来内伤积压,且他从未将自己的身子当作回事。”
“若是寻常人,调养些年月,应当得保余生无忧,但云少侠的武功是死士作底,本就是折寿的功夫。”
“他曾受过的大伤小伤,无一不是毫无回防之时的挺身接招,硬扛下来了,也是拿晚年换今朝的疗伤法子。”
“楼主这十年来也已经想尽办法去他补偿旧日的亏损了,往后年岁大了,许是会虚弱些,但总该无碍,但若是再生一胎,可就难保了。”
“如今还小,伤害或许会小一些,眼下云少侠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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