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很和善温柔,“阿赫,芒芒的语文课程上的怎么样了?”
狄远赫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如芒刺背,说话结结巴巴,“我有给阿芒上课的,我还、还让他背了古诗来着。”
说完拍了拍坐在身旁的弟弟,“阿芒,把那首《竹枝词》背给外婆听听。”
森芒脑子成浆糊了,“哪、哪首?”
“就星期三你背了一晚上的那首啊。”狄远赫见人还没出声,不得不紧张地给出了上句提示,“杨柳青青江水平。”
森芒说话更结巴了,他重复着他哥提的半句,“杨、杨柳青青江水平,呃、呃……”
外婆静静地等着他背下句。
“星期三那天你不是背出来了吗?”他哥几乎是绝望地恳求。
“今、今天不是星期三啊。”森芒眼里写满了无措,“我、我忘了。”
“怎么能忘了呢。”他哥绝望地说。
“那换一题。”外婆稳如泰山,“语文嘛,背诗只是基本要求,更重要的理解和感悟。”
说着,她在自己小外孙惊恐的目光下从茶几抽屉里取出一本练习册,翻开找到了其中一页,然后递到对方面前,“把词语填空和阅读理解做了。”
狄远赫心情更崩了,他只在开头前几天给弟弟讲过题目,现在要人做题简直是杀人诛心。
他弟弟瞪着抽屉瞪了几秒,最后磨磨蹭蹭极其不情愿地接过练习册,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他哥。
狄远赫假装自己没看见,“我去给你拿笔和橡皮檫。”
“我不需要它们!”小朋友压低声音恼怒地对自己哥哥说。
“那我去插炷香拜拜神。”他哥说,“我们两个,总有一个人需要。”
这句话说完,狄远赫在弟弟眼中看到了他们兄弟情谊的破灭。
不出意料,森芒的题目做得一塌糊涂。
当天晚上,狄远赫就被外婆叫进了书房里教育了半个晚上,森芒要写的检讨书又多添了一份。
狄远赫最近的心情很好,连每天晚上固定辅导弟弟语文功课的任务也打扰不了,现在的他作息规律,吃得好睡得好,人生舒服得不起一丝波澜。
除了有一件事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狄远赫仔细回想了下。
——是狗子们看他的眼神不对了。
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得到了狗子们的青睐,刚享受了两天,越品越觉得这种青睐不对劲,谁家狗子青睐人是直勾勾地盯着对方,无时无刻无处不在,跟防贼似的。
盯得人心里直发毛。
这不是错觉,而且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狄远赫花了几天时间偷偷观察了狗子们,自打森芒恢复了上学日程了,每天早上狗子们起得比谁都早,不叫人也不缠人,就默默地在观察门口以及门口里的人类。
而且它们坚决要看着森芒和外公上车,直到人和车消失在道路尽头才罢休,它们接下来的固定流程是返回车库里确定越野车在不在,最后再确定某个重点关注嫌疑人的位置。
狄远赫快被它们打败了。
差点想坐下来和它们坦白聊一次。
虽说早知道它们是警犬的后代,但不必这样,真的不必,真的。
夏日的主色调是绿色, 杉木油松的绿,灌木连翘的绿,车前草蓟草的绿, 绿色在夏日清风中甜蜜地摇曳, 粉蝶在其间休憩。。
森芒踏入许久未见的校园,在他没回来的几个星期里, 生长在校门口的大盆栽植物长出了好几团新叶。
明媚灼热的阳光让人忘记所有困恼,森芒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芒果!”
“——芒果!”
“森芒!”杜彭宇背着书包从后面追上了森芒,他气喘吁吁, “我刚才在后面喊了你好几声,你怎么没听见啊。”
“有吗?”森芒摇摇头。
“当然有!”杜彭宇热得拿手给自己扇了扇风,“你好久没来学校了, 我刚在后面看到你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你知道班上的人怎么说你的吗。”他翻了个白眼,“他们说你看牙看了一个月。”
“这个借口太烂了。”杜彭宇说着拿肩膀撞了撞森芒,“说吧, 到底干嘛去了?”
“和狗狗去玩了。”森芒诚实地说。
杜彭宇脸上写满了怀疑,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朋友, 皱眉思索了一会, “靠这确实是你能做出来的事。”
“反正你不用上课都能考高分。”他酸酸地说,“你看起来比之前开心多了。”
森芒没有说话, 乌黑的眼睛里倒影着蓬勃的绿色。
在校道上其他学生都是成群一起走的, 杜彭宇想到了刚才自己朋友略显孤单的身影。
“放学要来镇上玩吗?”他提出了邀请,“你好像很久都没来镇上玩了, 今天放学我妈妈会来接我, 你想坐我妈妈的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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