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为什么。”
森芒低下头,阳光在他的皮肤上洒下温暖的吻,在凉帽的阴影下几乎看不见他漆黑的眼睛。
“我想家,想葡泸了。”他说。
这刻舒适的阳光变得格外灼人, 无数话卡在二哥的喉咙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片刻后,他露出一个凶巴巴恶狠狠的表情, 把弟弟的帽子往上拨, 直视弟弟的眼睛。
“路那么远,你钱够吗, 我都问清楚了,你在宠物店里花了一百多块给狗子和格铃买了吃的。”
“说吧, 你中午是不是什么都没吃?”
“吃了红豆面包。”森芒回答。
“多少钱?”狄远恒继续问。
“五块钱。”森芒实事求是地说。
“五块钱。”狄远恒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弟,忍耐住要敲打对方脑瓜的冲动, “才五块钱?!总有一天我会被你气死。”
“里面的红豆特别特别甜。”森芒试图解释。
二哥面无表情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肚子。
“扁的。”他说。
森芒恼火地拍开了他哥的手。
警察叔叔刚正不阿,一视同仁。
他毫不留情地教育了狄爸爸一顿,最后给森芒安排了抄写二十遍《中小学生行为守则》的作业。
森芒闷闷不乐地坐在书桌前, 闷闷不乐地看着面前的抄写纸。
他闷闷不乐了一天。
“别这么不高兴。”二哥试图鼓舞他,“笑一笑嘛。”
森芒抬起头,眼神看向门口, 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家里僵持的气息,“爸爸又和妈妈吵架了吗?”
“别在意, 他们总是这样。”二哥耸肩, “我今天已经狠狠替你说过爸爸了。”
“他保证这种事不会发生了。”
森芒撑着下巴,“哥哥, 他们是因为我离婚的吗?”
“问题从来不在你身上, 没有你,他们也会离婚。”狄远恒说, “想太多白费脑子。”
“来, 给哥哥笑一个。”他扯了扯弟弟两边的脸蛋,“如果你想家想葡泸的话, 我们可以寒假回去,到时候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冬天太冷,不好玩。”森芒沮丧地说。
“当然好玩。”他哥说,“据我观察咱葡泸的别墅,够三狗子跑酷。”
“这不好笑。”森芒不高兴地评价道。
“很好笑。”狄远恒挑起眉头,“它们押韵了。”
森芒面无表情地把头扭了回去,继续进行他的无感情机械抄写运动。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你等下。”二哥拿出手机看了看,神神秘秘地走到窗边往外瞅了一眼,“十分钟之后去客厅。”
弟弟不含一点期待,甚至没有抬头,“我不喜欢乐高。”
“不是乐高。”二哥翻了个白眼,“在独自拼完它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买它。”
他再次在手机上确认了些什么,回头叮嘱弟弟,“记得,十分钟之后。”
森芒趴在书桌上,把脸贴到抄写纸上,“哦。”
时间过得很快,十分钟到了。
作为弟弟的职责,他义务性地走出了门。
一棵枝叶茂盛但没长橘子的橘子树出现在眼前。
它被放在了客厅边侧,既保证了阳光的充足,又方便这棵树能享受空调的凉快。
二哥坐在小板凳上气喘吁吁。
“这就是礼物,喜欢吗。”他向森芒招了招手,“我老是觉得格铃困在笼子里不太好,身为一只鸟,它没有自己的树太可怜了。”
“你等等,土干得快结块了,我先给它浇点水。”
“幸好是送货上门,不然搬回来要累死人。”狄远恒庆幸道,他瞅了一眼树的陶盆,顺道拿铁铲子松了松土,最后满意地拍了拍树干。
橘子叶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落下。
二哥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很快。
他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弟弟,硬撑着露出一个[一切皆在掌握中]的表情,拿起放在一旁的水瓢浇了点水。
水立刻不受控制流了出来,它流过底下的架子,流到辅助清洁的报纸和茶几的小地毯上,就是没流进花盆里。
“土太干、底盘倾斜,不怕,都是些小问题。”二哥强行解释道。
然后拿着抹布清理了二十分钟。
这过程中又有一些橘子叶不幸掉落。
狄远恒不敢碰了,生怕再碰的话橘子树会先变成秃子树。
他站起身长舒一口气,捏了捏酸痛的肩膀,“阿芒过来,把格铃也带过来。”
“看看它喜不喜欢这棵树。”
森芒打量了一番。
整理好的橘子树融入到客厅金色和原木色之中,显得格外和谐。
格铃的豆豆眼一直在看着狄远恒清理现场,它歪着脑袋盯着这棵不会动的绿色庞然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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