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清转了转手腕,垂眸盯着柔娘,没有起伏道:“我哪里说漏了吗?”
柔娘脸上的柔弱与哀婉一下子逝去,只剩下被拆穿的恐惧与不安。
若是他们的孩子日后能好好长大,讨个安稳日子,他们还能欺骗一下自己,自己做的选择是对的,可当这种唯一能够消除内疚的期待被毁去后,他们再也过不了心里这关。
她拽着自己枯黄的头发,抖抖索索地膝行了几步,不合身的裙摆下,是一双破烂的草鞋和满是泥印的脚。
“大人,大人们!请各位大人替草民做主啊!实在是,实在是那个,潘、潘龙!那可恶的烂人!是他,是他骗我们,说镇上的大户人家家里都缺佣人,若是从小就带进宅子里养着,那便可算得上家奴,身份地位都要高一些……”
柔娘双眼红肿,涕泗横流,恨声道:“哪想到,哪想到他根本就没有、没有把我们的孩子送过去,反倒,反倒……”
她想起,那个雨夜,那个神秘的男人,打开给她看的包袱。
腐烂了一半的脸庞,错位突出的白骨。
“我的儿——”
柔娘尖声呼喊,哭天抢地:“那是我的骨肉啊!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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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心
民众一片静默。
母亲爱子的天性,他们无可指责。
柔娘哭得喘不过气,悲伤她食不果腹只能卖孩子为生的命运,痛恨自己听信他人谎言,为了活命,害死了自己的骨肉。
陆展清眉心一动,正要问话,却被辛怀璋抢了先。
“是谁,拆穿了潘龙的谎言?又是谁,把已经被送走的孩子又送回了你面前?”
“是,是一个黑衣人,我——啊——”
她蓦得捂住小腹,痛苦地伏下身子,无助地看着被洇开血色的地面。
众人这才注意到,那残破宽松的裙摆下,是一个被遮挡得极好的孕肚。
陆展清立即朝一旁的暗卫吩咐道:“快,请大夫来看看。”
柔娘被抬去救治时,辛怀璋紧皱的眉头就一直没松开过。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慨道:“到底还是江湖中的消息更灵通些,竟这么多我还没查到的线索。”
“既如此,少阁主可知,他们为何前去云屏城?”
陆展清心里想着事,指尖藏进衣袖里,缓缓道:“抚顺候不若问一下,为何他们在前去云屏城时一定要洗劫县衙,为何从云屏城回来以后,不管不顾,非要来千巧阁大闹一场?”
“简而言之,是谁告知他们前去县衙获得钱财,又用他们抢夺县衙一事堵死他们的退路,让他们只能到千巧阁来,寻求江湖之地的帮助?”
一直转动的扳指蓦然停下,辛怀璋瞥了一眼悬挂在堂上刻着“千法堂”三个字的鎏金匾额,若有所思。
陆展清往外看去,熏红的夕阳染着半边天空,道:“抚顺候或许听过能让人起死回生,重塑筋骨的红药子吗?”
纪连阙一挑眉,嗤笑了一声。
“这种骗人的东西,真的会有人信?”
“小侯爷金枝玉叶,见多识广,自是不信的。但倘若对方是一个每日游走在饿死边缘,没有上过学堂,又刚刚知晓自己孩子被奸人所害的母亲呢?”
纪连阙一怔,脸上多了些落寞,喃喃道:“……她会不惜一切代价,为孩子报仇。”
陆展清转过脸来,背对着漫天烧红的天光,起身朝外走去:“天色不早了,等明日柔娘醒来,应当就能得知真相了。另外,千巧阁会全力以赴缉拿潘龙,希望得到二位的帮助。”
外头,夕阳西沉,夜色很快铺满了天空。
陆展清深吸一口气,走进了林逸所在的院子。
院内每隔五步便站着一个魁梧高大,面无表情的暗卫,见陆展清进来,只冷漠地扫了一眼,便转开了视线。
墨色卷着冷风,压在院子的每一处。
林逸独坐亭内,正慢条斯理地下着棋。
“师父。”
陆展清行礼:“度霜镇的事情……”
玄黑色衣袖拂过棋盘,织就出一片暗影。
一颗黑子不偏不倚地落在棋盘的正中心。
“我已经知道了。”
林逸抬眼,似笑非笑:“这点事,向来会有暗卫来传话,怎么劳烦少阁主亲自跑一趟?莫不是,意不在此?”
北风将陆展清映在灯下的影子吹得晃荡,他极力咽着将出口的质问,绷紧的手背攥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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