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客楼的花车比较正经,挂的全是金元宝和银元宝。”游萧抿唇笑道,“唤笙楼的就随我们折腾了。”
花车搭着高高的架子,二层有一个平台,周围有一圈围栏,绑着的都是那“大”黄花,平小红、向竹月和向鹤云正站在上边向他们招手。
“大哥!笙哥哥!”向竹月小姑娘激动不已,“你们也上来啊!”
游萧箍住苗笙肋下,将他抱起来,轻巧地跃上了花车,加入他们。
只留下一众疑惑的百姓,纷纷议论着:“笙哥哥是谁?那不是游夫人吗?”
苗笙趴在栏杆上,随着花车一路前行,向后方眺望着长长的车队和热闹的街景,非常心旷神怡。有栏杆上的黄花挡住肚子,他便将帷帽摘了下来,也不想去管下边的人是不是看出他的端倪。
然而身边这位英俊的楼主,虽然看起来像是在欣赏风景,眼神却颇有些涣散,像是在走神,淡淡笑意像是僵在脸上,并未直达眼底。
尽管游萧从不曾提起,但过年这半个多月,苗笙明显感觉到他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能够看到他发呆放空的模样,很是心事重重。
他很清楚,对方肯定是在担心自己是不是能顺利生产。
可是安慰的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说多了也没什么意义,除非能到未来去看看,否则没人敢说大话,保证最后的结果。
而且,游萧没向他倾诉,他也不好主动去安抚,要不然显得他把人看得太脆弱。
可是看着少年眉宇间的淡淡愁绪,苗笙也真的担忧,他伸手挽住对方的手臂,脸颊靠在游萧的肩膀上。
“累了?”游萧温热的掌心覆在他冰凉的侧脸上,温度透过皮肤直达他的心底。
苗笙轻轻摇头,桃花眼带着笑意:“没有,和你在一起,就觉得自在舒服。”
“生生踢你了吗?今天这么热闹,它应该也很兴奋。”
“是啊,小家伙一点也不安分,时不时踹我两脚,有劲得很。”苗笙贴着他,轻声道,“我觉得它很健康,肯定能够平安降生。”
游萧多么聪明,一听就听出他的意思,表情怔了怔,随即唇角浮现一个淡淡的笑容:“把它养得这么好,这几个月真是辛苦你了,你身体本就不好,还要承受怀胎的痛苦,可我能为你做的,又那么少。”
他说到这里,便也没再说下去,这样没意义的话说了也没用。
看到他腮边隐隐现出咬牙的痕迹,苗笙觉得心疼得要命,仰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我身体虽然不好,还不是被你调理得连胎都这么稳?这么久了它都好好的,没出什么意外。”他温声道,“这就说明我不像看起来那么脆弱,能够坚持把崽崽生下来。”
游萧从背后把他紧紧抱住,下巴搭在他肩膀上,轻声道:“我笙儿一定会长命百岁。”
苗笙很想说还有生生,但是他知道,一旦出了问题,游萧一定会先保自己。
让对方做抉择已经很难了,他不敢再说什么“先保孩子”的废话,给少年的心口再捅一刀。
如果没有揣崽就好了,苗笙忽然想,这样就不会让游萧遭受这样的煎熬。
可是如果没有这个崽崽,可能自己也早就与他分道扬镳,根本没有互相了解的机会。
崽崽是他们两个的红娘,也是他们两个的福星。
花车快要走完了整个灯市,喧闹声渐熄,突然间两个身影也跳了上来,是聂云汉和卓应闲。
两人不知道去哪里玩了,身上散发着酒气,脸上还都分别戴了面具,那面具画得五颜六色,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是什么人物。
他们同时摘下面具,露出两张大红笑脸,虽说都三十多岁正值盛年,但这模样看起来不比眼前两个小崽子成熟多少。
“阿爹,闲爹爹!”向竹月扑过去,一把搂住了聂云汉的腰,“我想去天上飞!”
向鹤云稍显稳重,没有直接表达想法,只是眼巴巴地望着他俩,满脸写着“我也很想”。
卓应闲看看聂云汉:“要不我们带他俩去兜一圈?”
“你当家,你说了算!”聂云汉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这没什么可犹豫的,俩人一人抱起一个孩子,施展轻功从花车跳到旁边房顶,直接奔去唤笙楼取“翅”。
苗笙当然也想,这会儿在天上飞,能看到整个汀州府的夜景,为这次上元节做个喜气洋洋的收尾,该多美。
可惜自己现在肚子太大不好抱,只能等生了之后再说了。
游萧看出他的向往,笑着摸摸他的后脑勺:“来日方长。”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叫平小红赶来马车,在路口等着,三人准备返回云闲山庄,谁知他刚抱着苗笙刚落到地面,便听见有个农妇的声音传来。
“张师傅,可找着你了!快快快,我家大母牛下崽下不出来,难受得不行,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游萧和苗笙循声望去,便见一个农妇拽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袖子,神情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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