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用了那些药,莫桑榆自己也感觉昏昏沉沉的,所以现实的荒诞在她这里起不了多少波澜,只是在挣脱手铐发疼的时候,觉得有点疑惑。
宁愿相信梦里也会疼,也不太相信现实的沉嘉卿会把她反捆起来。
沉嘉卿慢条斯理地取出一个小小的喷雾瓶,在他自己掌心喷了两下。
“你的药制作少了一味曼陀罗,所以才会难受。成功做出来的样品不会让人不舒服,你闻闻。”
他将掌心递到莫桑榆的鼻尖下,平静得仿佛两人就是在做普通的研究探讨。
莫桑榆鬼使神差地嗅了嗅沉嘉卿的掌心,一种奇特甜腻的花香顿时弥散进肺里,随即走向全身,像是做了按摩一样,全身心不自觉放松下来。
和沉嘉卿在一起的愉悦感觉被无限放大,之前药物折磨的难受感觉顷刻全都消失,只是对沉嘉卿的占有欲望依然不减。
她的视线开始朦胧,呼吸变得绵长。
沉嘉卿的声音变得缓慢而遥远,一字一句却十分清楚:“适量曼陀罗可以加,你是忘了,还是买不到?嗯?”
莫桑榆盯着他手里的喷雾瓶子,努力确认:“这是,我做的药?”
沉嘉卿将瓶子触到她的脖子上,带着冰冷在脖子上轻轻游走,轻微的触感挑起莫桑榆脖子的痒,身体迅速将痒意传遍全身,体内像是被无数只虫子爬过一样。
熟悉的感觉。
是她的药。
她的呼吸忽然加重,伸手要去抓沉嘉卿,却在动作间发现自己被手铐限制。
沉嘉卿仿佛计算好了距离,也不躲,漠然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
“除了曼陀罗,配方全都和我教给你的一样,你只忘了这一味药。”
“是……是我自己想的。”
莫桑榆才不会去窃取别人的成果,尤其是沉嘉卿。
他也从来没教过自己。
她以为沉嘉卿在意的是这个,强调道:“我的研究不值一提……都可以、成为你的……”
“那本来就是我的。”沉嘉卿提起那只被手铐磨到血迹斑斑的手,抚摸到莫桑榆的脖子上,展开掌心,握住她的脖子骤然收紧:“所以,你丢掉了小鱼所有的记忆。”
他的手是莫桑榆此刻的渴望,躯壳变的充实,可喉管被沉嘉卿掐住,她的呼吸忽然终止,一瞬间脸变得通红,急需喘息的她一口气也上不来。
沉嘉卿的面容变得狰狞,他死死盯着莫桑榆的双眼,看着她瞳孔扩散,看着她毫无还手之力,手蜷得越来越紧。
莫桑榆还没想明白沉嘉卿为何这样,就感觉到了痛苦,眼珠不住往上放涌,头晕目眩中,眼前逐渐被白茫茫一片占领,或许这种濒死的感觉太深刻,她的脑子里开始轮转起了走马灯。
她想起小时候因为先心病,家里所有人都纵着她,唯恐她发病出意外,任她刁蛮任性,所有她看上的东西无论谁的都要抢到手,哪怕那是对方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
她想起自己总是住院,医生给她判死刑的时候,妈妈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她,跟她谈她的理想,让她坚持,一定要成为一个出色的生物学家。
对,她小时候的理想就是成为生物学家,可她自己都不记得了,直到再遇到沉嘉卿,好像才有了学生物的欲望。
也不是小时候那种的喜欢。
再后来,刚考上大学她就发病,手术风险很高,整整18个小时,妈妈在手术哭到晕死了过去。
她是坏的,可妈妈是好的,所以上天眷顾了她的妈妈,还是没带走她。
或许因为以前的她太坏,所以那些记忆她都选择性屏蔽,从来不会去回想,现在濒死之际,她才清晰地记起这些。
她所有的记忆里,都没有小鱼的存在。
她还没享受到来自沉嘉卿认错小鱼的福利,就要因为小鱼而死,这不公平。
莫桑榆抬手拍着沉嘉卿,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不、是、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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