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是谁。”
孔安静静地听完她这一番说话,沉默良久,仿佛是松了一口气般,道:“好,我也希望会有那一天。”
桑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泪水从蓄积已久的眼眶中涌出,她愤怒地想:不会有那一天的,永远不会。这是她此生对他人立下的最恶毒的诅咒。
不久以后,桑柔就会知道,上天对她始终偏爱,她的诅咒,从这一刻起,便已经开始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里默默地开出一朵妖异的花。
在冷风中等待已久的纯熙,心渐渐冷却,她徘徊在寒夜里依然繁茂的柏树下,孤独地等待着那辆车的到来。
可惜,她等到的,却是另一辆有着她看到就觉得反胃的颜色的高级轿车。这辆车里坐着韩纾意。
纯熙站在原地,车身在她身前静止,未关闭的车窗上是韩纾意半搭着的手肘,他抬了抬眼镜,仿佛要将她看得更清楚些,戏谑的笑容里,是他们之间暗藏多年的密码。
“等人呢?这么晚了,还没等到?”
纯熙后退一步,并不打算理睬他。
然而,这场她所厌恶的对话并不会因为她的拒绝而结束。下一秒,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几乎令她当场晕倒。
“纯熙,你怎么在这儿?”
在韩纾意的副驾,坐着她久未见面的“表哥”——她的“舅舅”周怀光的大儿子,也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周起钰。他一早便知道纯熙的身世,故而对她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此时外人在场,不便表现得太过明显。
“哦,我随便逛逛。”纯熙回答得漫不经心。
“刚刚你从家里出来,爸爸很生气,打电话给我,说你电话打不通,让我出来找你。”周起钰说,他的话于平淡中带有几分指责,仿佛是在教训一个不懂事令父母担心的孩子。他一向这样成熟老成,就像他的长相一样,三十多岁,就已经有了白发,尽管每天都有专人精心打理,依然掩不住满身的疲态。这种疲态源于周家逐渐败落的产业。
但是,这样的说辞对纯熙并不奏效,她很自然地接道:“我手机没电了。”
其实,若论以往,纯熙并不会对周家人如此冷淡,特别是在周家繁盛的时候,从周怀光到周起钰,都是她极力讨好的对象。尽管近年她搭上韩彩城以后,对周家的殷勤冷却,但也不至如此刻般冷淡。这的确反常。
韩纾意察觉到了她的反常,微微一笑,拿起手机点亮屏幕,在抬手间微微向外翻转,有意逼迫纯熙看到屏幕上精彩的一幕。
黑夜里,手机屏幕的光刺向纯熙的双眼,那是一张直入她心灵深处的照片,画面上是方才漫天绚丽的烟火下,她穿过拥挤的人群,与孔安拥吻的场景。而这一幕,被精准地抓拍,落在了韩纾意的手机里。
纯熙知道,这一刻,她逃无可逃。
手机屏幕已经跳转回桌面,重归韩纾意的口袋,而寒夜湿冷的空气却已在纯熙的脸上结冰。
周起钰察觉到两人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哦,刚刚回了个消息。”韩纾意笑道,他转眼又看向纯熙,“上车吧。起钰本来是要找你,结果刚被通知周伯父旧病复发,进了医院,我说刚好顺路,就送他一程,也去看望一下伯父。”
周怀光一年前被确诊肝癌,因为发现得早,治疗及时,又有优质的医疗团队,才能支撑到今天。这病与心情密切相关,一旦心情不好,就容易复发,再进医院。
周起钰点头道:“是啊,纯熙。爸爸身体不好,你也是知道的,就不要总是气他。你说说今晚,好不容易咱们一家人聚在一起,我本来是打算出席完这个活动就回家和你们一起吃饭,结果我这边还没结束,就收到爸爸的电话,说你发脾气跑了。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很危险的,爸爸也很担心你,叮嘱我一定要找到你。”
纯熙默然,在周起钰的口中,她仿佛是一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天真少女,身后是一位有着如山父爱的伟大父亲,她的叛逆和淘气令这位慈爱的父亲忧心忡忡。可惜,现实却与之截然相反,这位父亲她只能称之为“舅舅”,这位父亲在家产兴盛时对她和她的母亲不理不睬,在公司经营危机时则不断催促她嫁给一个比他还老、却能够带给他利益的商业伙伴。这就是纯熙的父亲。
但她别无选择,她环顾四周,望着空落冷寂的街道,想着那个迟迟不肯出现的身影,再次陷入抉择的泥潭。在周怀光催促她尽快嫁给韩彩城,为周家因市场和政策变化而日益衰败的光成集团产业拿回一笔救急资金时,她坚决而愤怒地离开家,来到孔安的身边,她热情地告诉他,她要放弃一切,她只想要他,他是二十多年来唯一能够撩拨她心的男人。
可是,从他们约定在此地见面的那一刻起,她在寒风中等待了两个小时,他都没有出现。她很怕他会不相信她,也痛心于自己根本不值得相信。放弃一切,并不是嘴上说的那么容易,贫贱的生活、被撕成碎片的自尊、她曾经极力摆脱的一切,今日决不愿重复。而韩彩城能够给她的金钱与地位,财富与荣耀,还有踩在周怀光头顶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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