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楚更多的因素是什么。
可能因为心思不干净,所以心虚,所以对自己瞒着的所有事都开始心虚,更加不敢暴露。
可能因为先前雪灾捐过银子,害怕戚拙蕴因此顺藤摸瓜,发觉那笔银子是他与郑学则捐的。
总归,不想让戚拙蕴知道就对了!
沈禾仰头,闷完最后一口,将碗放下,爬过去拿过自己前两日没看完的书,将后头看完。
沈禾没能消停过晚上。
他吃晚饭的时候,国公府来人,说是有人找他。
能找到国公府去的,十之八九是赵志忠。
沈禾碗筷一放,擦个嘴便往外跑。
边跑边冲里头喊:“我今夜去国公府宿,今夜不回来了!”
“小公子!您慢着些!灯!”
天色已经暗下来,昏暗的宅子中,出门一段路还没来得及点上灯。
沈禾就着如水的月光,跑出大门,解开门口还未被牵回马棚的马匹缰绳,翻身利落上马离开。
马蹄哒哒,敲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哒哒声,渐渐远去。
后面追着帮忙提灯笼的人根本连少年衣角影子都没捉住。
沈禾原本以为是柱头那里出了什么事。
不想就这么一日多功夫,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沈禾见到赵志忠的时候,赵志忠正急得原地团团转,一见到沈禾,腿都软了,差点给人跪下来。
他蓬头垢面,入秋的凉夜里满额头的汗,在明亮月色下反着细碎的光,脸上似乎还沾着黑灰,看起来蓬头垢面的,整个人急切的要命。
他不敢大声说话,压着喉咙里的声音,他儿子赵咏生跟在他身后,高大健壮的汉子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跟着他爹往下跪,还是扶着他爹站好。
“小公子——他们,坊里的人,今早忽然来了好些要走的,还带着银钱说是还您的恩,有人给了他们许多银子,让他们过去帮着做事,也帮他们安置家里人,早间我本想着将他们都劝服,谁想,坊里夜间着了火!”
说着,身子往下坠,几乎要跪下。
沈禾下马拽住他,心里也凉了半截,心脏砰砰乱跳,忽然慌得很。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都跟着嗡鸣,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好像问了句:“有、有人受伤,有人死了吗?”
赵咏生急忙回答:“没有!没有!您放心!坊里着火的时候,大家伙都收工回家了,火烧的突然,没人受伤,就是咱们发现的时候……已经被烧了大半,配件与做成的货物都被烧干净了,这个月还没来得及送给几位少爷过目的账本也没了……”
沈禾这才觉得自己发紧的喉咙通畅,能够呼吸,嗡鸣声消退。
“好,无事,这些外物不重要,人没事就好。”
他分明慌的很,外表看起来却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显得沉着冷静:“我去看看。官府的人来了吗?”
赵咏生说:“来了,来了不少,您知道,咱们工坊挨着几个荒宅子,走水后察觉得晚,连着烧了一片。火势太大,官府的人便被惊动了。”
沈禾顿了片刻,思绪转动,他说:“那我便不去了,你们先看着,等火势完全扑灭,若是还有什么能用的便捡回来用用,没有便罢了,大不了重新置办。那几个连着被烧的宅子去问问主人是谁,若是能寻到,之后我让人给他们赔偿。”
赵志忠被自己儿子架着,勉强站稳,嗓音哽咽:“小公子,此事是小的对不住……”
沈禾打断他:“没事。这件事不用提了。”
工坊里有人是会带着孩子夜里点灯赶工配件,补贴家用的,尤其是家中想养个读书人出人头地的。
所幸,这次没人留下,否则沈禾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一想到差点出了人命,他发慌的胸腔便逐渐的,被一股子怒火填满,越烧越旺。
他攥着拳头,对赵咏生道:“你们回去收拾残局,我明日再来同你们说以后的事。”
沈禾说完,转身牵着马,朝着国公府去。
沈砚在京郊军营里。
不过他留给沈禾的人还在。
沈禾问他:“你能找到几个嘴严实的吗?要很能打的那种。”
王琰也不多问:“公子需要几人,何时用?”
沈禾在心里估摸一下:“大概,三四人便可,现在,今晚。”
王琰二话不说,颔首:“公子在府中稍候片刻,半个时辰后小人便带人回来。”
沈禾摇头,他睁着的眸子里分明盛着的是冰凉如水的月光,可瞧起来,活像是燃了两堆熊熊的火焰:“去那个废宅子,我在那等你们。”
沈禾比王琰动作还快,翻身上马,便朝着宅子的方向去。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生气,堆满了胸腔,不发泄出来,完全无法自行消退,更不可能将这件事轻轻放下。
他一定要那群敢放火的狗东西付出代价!
还挖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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