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梨道,“那是什么?治什么病症的科室?”
“……”郁柏道,“有可能会夺走生命的病症。”
“哈?”茶梨一副茫然不能理解的表情。
郁柏怔住了,电光石火间,他明白了一切。
——诺亚城没有能夺走生命的病症,即现实世界中被称作绝症的那些。诺亚城的人们无法看到生命的尽头,因为通往死亡的途径只有两种,遭遇意外,和自我终结。
前面郁柏陪同茶梨见过的几例有轻生倾向或举动的病人,这几位都曾经用不同形式表达过一个意思,他们的生活或痛苦不堪或无趣麻木,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郁柏以为那只是一句形容,没想到竟然是写实的描述。
诺亚城的生命,没有尽头。
很近的距离,茶梨开车快又稳,倏忽间就赶到了事发现场。
三十余层的居民楼顶,当事人是位四十余岁的女士,正双脚悬空坐在天台边沿上,背对着身后哭号不止的家属,想要喊话沟通的派出所民警,因为当事人此时的姿势极度危险,稍微动一动就有可能掉下去,众人也不敢靠太近。
“通知消防了,他们正过来。”民警告诉刚赶到的两位警官。
家属是位短发女士,民警介绍说是当事人的妻子。短发女士哭着跪求自己的伴侣,快回来。
当事人因年龄的缘故,在职场上不被重视,回到家中又因和伴侣都进入了更年期而整天没有缘由地爆发争吵,两人唯一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离开了家,有了自己的生活,不再属于任何一位母亲。
“她说她已经失去了一切。”短发女士恳切地看着茶梨和郁柏,希望他们能帮帮她,帮帮她们。
“……”郁柏这个男同,对和成年女性打交道这事明显是束手无策,特别是这种极端情况之下,他尝试着想要上前沟通,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和女士说话才能得到对方的信任。
“我来。”茶梨没想到他这次如此不中用,只好自己上。
但茶梨其实也很少和熟年女士打交道,怕惊吓到对方造成意外坠落,不敢走太近,磨蹭着出列,上前,弱弱地开口:“大……大姐姐,你好。”
所有人:“……”
那女士慢慢回过头,看了看茶梨。
她长发飘散,脸上有点很淡的雀斑,楼顶风大,发丝拂过她的眼前。
茶梨发自肺腑地惊叹道:“你好漂亮啊!”
那女士没有说话。
茶梨说:“我是来帮助你的,我是个警察。”
女士道:“我知道,我认得你。”
茶梨以为她也刷到过自己和郁柏10的视频,刚有点尴尬,女士说:“是你揭发了未保办的丑行,我在新闻里看到过你,你很棒。”
“谢、谢谢。”茶梨学着郁柏和那小姑娘的对话方式,道,“大姐姐,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能和我说说吗?”
女士说:“我没有不开心的事,也没有开心的事,我很平静。”
茶梨有一米八,站在那里需要坐着的女士仰视他,她坐在天台边沿,回过身来说话的姿势,还要仰起头,茶梨感觉很危险,在她身后几步外蹲了下来。
“平静的生活不好吗?”茶梨道。
“你几岁了?”女士问。
“我二十五岁。”茶梨道。
“真的吗?”女士很意外,道,“我还以为你刚大学毕业。”
茶梨道:“我……我可能是有点娃娃脸。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觉得平静的生活是很好的,你为什么不喜欢?”
女士道:“如果你知道,今天、此刻、当下这一分钟,就是你生命里最好的现在,这一分钟过去,以后你的一切只会越来越坏,你还想继续这人生吗?这注定只能朝着糟糕一路狂奔下去的人生。”
茶梨:“……”
他被问住了,他无法给出回答。
女士的目光挪到她的伴侣身上,她笑了笑,她的伴侣也忙抹掉眼泪,努力地对她露出微笑,想要说些什么时,她却转过身去,面对着蒙蒙的远空,两手撑在身侧,跃下。
众人发出一片惊呼!
茶梨在她忽然笑起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对,立刻飞身上前,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他扑到了天台边沿,他一定能抓住她!
瞬间,所有人都扑到了天台边,家属发出了悲怆大喊。
郁柏从背后抱住茶梨的腰。茶梨上半身已经完全探了出去,脚尖都踮了起来,他紧闭着双眼,右手朝着下方,朝着地面,努力地伸下去。他没能抓住。
天台上一片死寂。
“没事了!”郁柏道,“你们看!”
当事人跌落在了消防刚撑起的救生气模上,正有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去检查她的状况。
天台上众人又一呼啦地跑走,忙着下楼去,那位短发家属更是一边跑一边大哭,鞋子都甩脱,丢在了天台上。
眨眼间,这里只剩下了茶梨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