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手炉也一并交出去,只笑着叫书夏:“去告诉灶上,万万不要短了这丫头的一口涮羊肉,今儿说什么要拿这个堵上她这张厉害的嘴。”
这架势便是要去见沈殿臣。
书夏其实也觉得不好。
本来这事儿就得两说着。
当日云逸楼里沈明仁就整过这么一出,都被皇上斥责过一回,也叫沈阁老打过一次,还是不长记性。
公主若是与他两情相好,那自然是一段佳偶天成的佳话,可公主若没有这个心思,他就是一味痴缠,与那些市井泼皮又有什么两样?
先前公主去见他,自有公主的用意,但今日再见沈殿臣……横竖上头还有太后和皇上,怎么也用不着公主自己去应付他。
书夏抿唇犹豫了一瞬,忙不迭跟上赵盈,先把她那些玩笑话应下来,才缓着语调试图劝:“奴婢看,沈阁老就是欺负您脸儿嫩,他虽说打了小沈大人,可人家是亲父子,打断了骨头连着筋,怎么可能不心疼?
小沈大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干这样出格的事,仗的也是他沈家的势,不然他不要命了来纠缠您。
沈阁老分明是什么都明白,却要装糊涂,见您也未必说什么中听的话,他真要有话,怎不去清宁殿同皇上说?
公主,您随缘寻个什么由头也打发了他,这天寒地冻还下着雪,何必劳动一场去见他呢?”
赵盈笑着不言语,说话的工夫人就已经出了屋。
屋里地龙烧的旺,暖暖和和,连脸上也叫热气薰出红晕来,一出了门,寒气打头,她先拢了拢氅衣领口。
下了台阶踩在白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底下伺候的人本该把积雪扫开,清出路来,是她没叫她们弄。
她喜欢听这声音。
挥春和书夏跟在她身后,眼看着就出了月洞门,两个丫头对视一眼,知道多劝无益,便都闭上了嘴不提。
要求见赵盈,沈殿臣是绕到了司隶院的后角门上去的。
现如今是这样的,若是公事来登司隶院的门,自然走前门,叫衙门当差的巡察校尉往里头去回话。
但要是私事见赵盈,一概都走后门,后门上有当值的嬷嬷,一路递话进后宅院去。
沈殿臣被请进门是在后街上的东侧厢房等着。
赵盈来的慢,他手边的茶都已经换了三盏。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沈殿臣放下茶杯站起了身。
赵盈掸了掸剪头的雪,笑着叫他坐:“天降瑞雪,府中积雪未化,来得迟了,叫阁老好等。”
沈殿臣留意到她织金马面裙的下摆微湿,难得客气的笑着说无妨:“雪天登门,是臣扰了殿下清净。”
实则赵盈没心思同他寒暄客套。
她对沈殿臣一贯没有什么好印象,这种人本来就是能用则用,不能用就下狠手往死里整的对象。
她施施然落了座,纯白的兔子毛抄手也没拿掉:“阁老是为小沈大人而来的吧?”
她开门见山,沈殿臣反而面上闪过为难。
可怜天下父母心。
赵盈再不喜欢沈殿臣这个人,也由衷感慨。
书夏说的不错,打是打了,但他还是心疼儿子的。
小的时候再怎么不闻不问,可从老家接到京城这十几年,养出一个还算争气的孩子,除了沈明仁自己肯努力,沈殿臣也一定没少费心思在他身上就是了。
赵盈都不免觉得,沈明仁这个戏有点儿过了。
他这么伤沈殿臣的心,沈殿臣还要为他奔走。
实在是不孝。
不过跟她没关系。
她面上淡淡的,也并没打算把话说的和软些以缓解沈殿臣的为难与尴尬,反倒越发直接:“小沈大人是个好的,阁老也知道皇祖母是极中意他,从集英宫宴那时候起,皇叔重话也同阁老说过了,可我也没见小沈大人有所收敛。”
赵盈噙着笑,但眼底的冰凉比屋外的风雪还要刺骨:“阁老今天来见我,是想跟我说什么呢?
求我成全了小沈大人的心意?还是希望我看在阁老的面子上,对小沈大人态度和软些?
扬州府一行,我与小沈大人共事一场,再往前说吧,云逸楼小沈大人与我表白,我也不是铁打的心,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小沈大人纡馀为妍,卓荦为杰,我是赏识他的。
可有些事,他不能再一再二,没个分寸吧?”
沈殿臣还没开口,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自从赵盈掌管司隶院,站上太极殿,他就觉得此女野心甚大,不知刁难过她多少次。
突然要他低声下气来说软和话……
沈殿臣攥着拳:“是犬子不成器,万不该痴缠殿下,可他终究也是一片真心……”
他自己先叹气,又没容赵盈驳他后话,便又说道:“老臣也并不瞒殿下,当初集英殿宫宴,燕王说老臣是有心延续沈氏一族尚主的荣耀,起初太后点犬子随入集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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