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只会更艰难。
连皇后都避嫌,不肯踏入昭仁宫正殿半步,她置身漩涡正中,绝无可能独善其身了。
她的确只想要个女儿,孩子生下来,是一对儿儿女,要说不高兴是假的,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满腹忧虑。
赵姝挣开赵盈的手,趴到床边去,小手替孙氏抚平眉心:“母妃高兴些,胡御医说您接下来的一年之内都要戒骄戒躁,少忧虑,少操劳,得把身子养好。”
她是懂事的好孩子,孙氏捉了她的手,无声笑了笑,转而就去看赵盈:“皇上给孩子取名了吗?”
赵盈又点头:“四皇弟为兄,定了赵濯,取自钩膺濯濯,也是父皇对四皇弟的期望。
四皇妹落地稍晚了些,父皇定了名叫赵妩,封号‘永平’,想着四皇妹能平平安安长大,出落得亭亭玉立,是个好寓意。”
昭宁帝对她无论怎么样,至少在孩子的事上还肯用些心思,孙氏一颗心落了地,也松了那口气。
然则另有一事,话到了嘴边,她犹豫半晌。
赵盈见状反倒催她:“孙娘娘想说什么?到如今这种时候,跟我还不好直说的吗?”
“宫里的孩子,除了大公主外,没有谁的乳名是母妃定下的,但孩子在我肚子里时,我一心想要生个女儿,早想好她的小名叫宁宁,这话同皇上开口,他虽未必不许,只是如今我风头太盛……”
她声音渐次弱下去,明显是缓了口气,才把后话说完的:“我一点也不想有比肩昔年宋贵嫔之势,故而不敢做宋贵嫔做过的事,公主能替我开这个口吗?”
出嗣
宋氏风光,原就不是人人有那个命试上一试的。
天子真心,等闲怎么受得起?
赵盈想起她父亲,想起虞氏满门忠烈,神情肃了一瞬。
赵姝趴在床头,握着孙贵人的那只手倏尔紧了下,歪头叫大皇姐:“我也喜欢宁宁这个名字。
小皇妹封号永平,宁宁做乳名也很合适呀?大皇姐觉得不好吗?”
赵盈摇头说没有:“我替孙娘娘去跟父皇说,这样的小事,父皇也没有不许的,只说是我想的,借父皇的口定下便是了。”
孙氏道了一声谢。
人虽然才刚从昏睡中转醒过来,其实精神还是不济,这会儿又疼起来,脸色愈发白三分。
赵姝心疼她,半步不肯挪开,她却另有话要同赵盈讲,再三催促才把赵姝支开。
小小的身影,一步三回头,满眼担忧的退出内室。
孙氏才苦笑道:“公主别见怪,昨夜里我发作的突然,姝姝被吓坏了。”
“姝姝是担心您,她是个孝顺孩子,您有福气。”赵盈这话说的真心。
孙氏养了个好女儿,且她确实有福气,至少比她父亲母亲都有福。
她恍然见孙氏似打了个冷颤。
都说女人生过孩子虚弱的厉害,这屋里门窗紧闭,五月的天气也不至于冷到这地步。
赵盈还是动了动,上前三两步,稍一欠身,替孙氏把身上的锦被往上拉了拉,又替她掖好被角。
这样的动作再寻常不过,小时候在她仅存的那些记忆里,母亲经常是这样照顾她的。
睡觉不老实,总爱踢被子,便是入夜时母亲也会起身到她的殿中看顾,唯恐她夜里受了凉。
赵盈手上动作一顿,神情漠然,撤了手,又退回去。
孙氏显然受宠若惊,咳了两声:“有件事,我在心里过了好多次,现在孩子落地,我这颗心却还是落不下来,殿下愿意听一听吗?”
赵盈掖着手坐在床尾圆墩儿上,抬眼看她:“和弟弟妹妹有关?”
她点头:“公主知道的,我只想要个女儿。”
赵盈脸色登时变了下,眉头也皱起来:“孙娘娘什么意思?”
“我想叫四郎出嗣。”
·
从昭仁宫出来,赵盈一刻也不想在宫里多待,直奔宣华门而去,匆匆出了宫。
她的马车就等在宣华门外,登车冷声吩咐赶车的小太监回司隶院,而后再不发一言。
这宫里的任何人,都是经年累月,刻在骨子里的钻营。
孙氏先前收敛,二人合作的那个平衡还算稳得住。
这次突然早产,显然孙氏是后怕了。
皇子出嗣那是大事,大齐自开国以来也没有几个。
她按着鬓边,唇边弧度上都恨不得挂上一层寒霜。
孙氏的确是用了心,不知翻阅了多少史书来查阅。
穆宗皇帝曾以皇三子出嗣历王一脉,肃宗皇帝后宫淫乱,皇七子犯大不敬罪,被赶去做了常山王的儿子,其余就再没有了。
赵濯才出生,且以孙氏的聪敏,一定早看明白她对赵濯的期望,所以今日开口说这个,才会屡次提起一件事——
赵承衍年二十六不娶妻,就连小时候跟在他身边服侍的几个丫头,他也一个都没碰过,宋太后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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