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要叫人把孩子抱过来见一见,冯皇后又说不必。
孙贵人抿了抿唇:“娘娘身上不爽利,妾瞧着天色不算早了,不如妾送您回宫,一路上踏着月色,妾再陪您说会子话。”
冯皇后端坐未动:“孙贵人是要赶人了?”
她掖着手连忙摇头:“妾怎么敢。”
她是大抵猜出了她今日来意,才想要送客的。
冯皇后眉眼弯弯:“说起来有件有趣的事儿,你要听一听吗?”
孙贵人眉心再拢,捏紧了手心,闷不做声。
“从集英出来的时候,天色其实还不算特别晚,今夜月色也好,我想着在往梅林那处去逛一逛,不成想回来的时候遇见永嘉和燕王在说话。”
孙贵人指尖儿是养长了些的,掐在手心里的确有些疼。
她勉强稳着心神,眼底仍写满温柔,又好似对冯皇后所说丝毫不感兴趣。
冯皇后眉心一挑,:“你托付了永嘉什么事情吗?”
孙贵人点头说是:“是托付了殿下几件小事,就是不知道娘娘问的是哪一件。”
“自然是和燕王府有关的。”
孙贵人悬着的那颗心倏尔就落回了肚子里。
她几不可闻舒出一口气,整个人也松懈不少。
冯皇后遇见了赵盈和燕王是真的,但要说真的听说了什么,那只怕未必了。
这事儿赵盈在她面前提起都还算小心,不欲声张闹大,唯恐节外生枝,给外人察觉。
怎么可能在除夕宫宴的时候,站在集英殿外宫道上,堂而皇之和燕王殿下谈论此事。
冯皇后是来试探她的,最好她经不住吓唬,自投罗网。
不过冯皇后她是图什么呢?
孙贵人一时想不通。
“说出来娘娘只怕要笑话妾。”
她先试探着推脱了一句,又很恰当的把话音一顿,果然冯皇后见缝插针似的就把她话头接了过去:“笑话什么?横竖殿中没有外人,我来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今夜尚早,不想回凤仁宫冷冷清清,所以转到你这里来说说话。”
孙贵人颔首说是,再没那么恭谨的:“燕王殿下学富五车,妾想叫他将来指点四郎课业。
但是妾居天子内宫,轻易是见不到燕王殿下的,就算燕王殿下进宫来给太后请安,妾也不能贸然上前说话。
大公主去年在燕王府住过一段日子,三郎又养在妾宫里,多少跟大公主是能说上话的。
所以妾才请大公主到燕王殿下面前替妾和四郎说几句好话。”
她说完这样一车话,自己就先掩唇笑起来:“孩子还那样小,尚在襁褓中,什么都不知道呢,妾就考虑起这样长远的事情,今儿还叫娘娘您听见了,说出来可不是要怕您笑话妾。
也是妾生来就是操心的命。
头先生姝姝,她是个女孩儿,只要养的性子和婉,妾就觉得不错。
如今得了四郎,妾唯恐将来把他养的不好,那便是辜负了皇上和娘娘对妾的信任,所以这阵子在宫里养身子,才想了这么多。”
天下学富五车的可不止赵承衍一人。
况且他那种凉薄性情,指望他指点赵濯课业?
拿这话诓三岁孩子,三岁的孩子只怕都是不信的。
冯皇后眼角的笑意渐次凝出冷光来:“这也确实没什么好笑话的,父母之爱子女,为之计深远,你为四郎考虑将来这些事,是为娘的一片苦心。
我是没这个福气的,不然说不得比你还要过分些。
但你要说为四郎今后进学的事情考虑,我倒是有个想法,你听听?”
坦白
大年初一一早,赵盈进宫去拜新年的。
孙氏如今位分不同,和赵盈的情分也不同,是以她从未央宫至凤仁宫,各处请过安后,乘辇吩咐往昭仁宫去,也不算什么意外的事。
孙贵人精神看起来并不太好,眼下乌青一片不说,单是整个人看起来也恹恹的。
小宫娥端了一碗奶酪,就放在她手边上。
赵盈依稀记得自从有孕以来,孙氏胃口变了许多,一贯爱吃这样的东西。
可那碗奶酪很显然她是一口也没有动的。
赵濯兄弟在睡觉,赵姝还在太后宫里没回来,赵盈往罗汉床另一头坐下去,才打发小宫娥退出去。
孙贵人歪在软枕上,连话都懒得说。
赵盈越发蹙拢眉心:“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孙娘娘怎么看起来却不大高兴的样子。是昨儿夜里没休息好?还是身上不爽利?”
其实都不会。
昭宁帝什么事都干得出,除夕夜也留宿昭仁宫,给了冯皇后好大没脸,但也是给了孙氏天大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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