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残忍。
他在肉|体死后,精神又跟着年少时就喜欢的人死了一次。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再度睁开双眼——竟仍处于燕驰明六十大寿的客房床上,白涧宗好好地在他面前,面色阴冷,眼里盛着慢慢厌恶。
就仿佛上次在这张床上醒来后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漫长而虚假的梦魇。
“嗬……”
“嗬……”
燕折想喘气,却总觉得气短。身上湿湿黏黏的,冷得要命。
就在感觉要窒息的时候,唇上突然多了一抹温热的湿漉,为他渡进来一口热气,燕折一下子喘上了气。
他慢慢掀开眼皮,一眼看到白涧宗通红的眼睛,里面全是血丝。
“白白……”
燕折恍惚了一下,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得抱住白涧宗,哭到哽咽。
“担架!”
白涧宗回头吼了声,随后在暴雨中紧紧回抱住燕折:“没事了,没事了……”
燕折哭得停不下来,几乎分不清现实与虚幻,恨不得与白涧宗融为一体:“你不要死……我好疼。”
“好疼。”
白涧宗一怔,焦急的声音在雨声中响起:“哪里疼?”
燕折额头细细的青筋因哭得太用力而跳起,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水糊了眼,他拉着白涧宗的手去碰自己的心脏:“这里,疼。”
作者有话要说:
它要碎掉了。
不许提
白涧宗轻轻按了按,脸色微变:“肋骨断了,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燕折眼泪流得更凶了。
“……”
心肺复苏是俞书杰做的,他按了很久,确实有按断肋骨的风险。
担架早早准备在了一边,现在只需要把燕折放上去,但他死死抱着白涧宗,说什么都不肯放开。
“听话,燕折……”雨太大了,即便有人打伞,白涧宗身上还是湿得彻底,他声音微哑:“我没法抱你。”
这话听起来很平静,却透着淡淡的无力。
哄了很久,陷入惶然之中的燕折才慢慢回神。他拒绝被抱,想自己站起来,却因为体力不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在老板的眼神示意下,俞书杰弯腰抱起燕折,快速放到担架上,随后又雨露均沾地扶起老板坐回轮椅上。
管家忧心道:“少爷,您身上都湿透了,先去换换衣服吧?”
白涧宗微微摇头,一直跟着担架握着燕折冰凉的手。
管家实在担心,其实白涧宗身体也不算多好,身上湿成这样再跟去医院,最后说不好病的要比燕折这个正常人还厉害。
一旁的白萍制止了管家,怅然若失道:“让他去吧,这么多年了……阿白第一次这么狼狈。”
管家怔然,明白老夫人的意思。
白涧宗骨子里就是个骄傲的人,双腿行动不便的近九年里也从未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不堪的一面,何尝不是在为自己保留最后的体面。
白萍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下,许久才道:“有舍不下的人,才不会轻易伤害自己。”
救护车上,燕折也一直紧紧握着白涧宗的手不肯松开。护士感觉不太对劲,连忙问:“这只手痛不痛?”
一滴眼泪从燕折的眼角滑落,但他像是溺水溺傻了一样,怔愣很久后才回答:“痛。”
护士说:“应该是脱臼了。”
不过现在也做不了什么,燕折生命体征都正常,只能尽量脱掉湿漉的外衣,裹上保暖毛毯。
白涧宗身上也披了个毯子,他单手拎着毛毯的两个角在身前,而另一只手轻轻握着燕折的手,拇摩摩挲着燕折的手背。
燕折声音很轻很弱:“我要住院吗?”
“也许。”白涧宗说,“要看检查结果,如果不想住院,可以在家里配上医生和设备。”
“你脸色好难看。”
“嗯。”白涧宗看了眼燕折,“没有你难看。”
“我好看。”
“嗯。”
燕折不说话了,好像没什么力气。
忽然,周围传来“嗡”的一声,好像谁开了震动的手机来了消息。俞书杰与白涧宗对视一眼,得到首肯后,他掏出一部老旧的翻盖手机,看到里面的信息时脸色微变。
随后他弯腰,将信息送到白涧宗眼前。
【他醒了,没有尝试逃跑。他让我转告老板:你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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