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有水,可是这院落的水在哪儿?
水生万物,有人故意断了院里的生气。
野草开始摇动,但却不是被风吹起来的,哗哗地响着,声音盖过了竹叶乱打的动静。钟言掐指算起,担心这院里有殃煞。
殃煞是人死后的五行煞气,亡人的煞气所过之处,人就容易生病。他对准了正东:“壬寅日,得病鬼,夜不能宿,食不甘味。起煞一丈一尺高,得东南辰地落。”
“少奶奶,您在这里干什么?”正东方的野草堆里,小翠忽然站起来。
钟言摸了摸指节:“原来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小解。”小翠面无表情,“原本想去厕室,可是忽然来得及,就在这里方便了。大少奶奶千万别怪罪。”
“不怪,只是这草丛这样深,你就不怕……”钟言缓缓地转过去,目光滑过小翠的衣袖,“撞鬼吗?”
小翠没有任何反应,直直地站在原地。身边过腰的草左右摇动,她淡紫色的袖口纹丝不动。
“还是说,你就是?”钟言笑着问,饥肠辘辘的胃肠发出了蠕动的声音。
“您别瞎说,我最怕鬼了。”小翠忽然笑了,抬起右手指向钟言的身后,“您看,明明大少爷才是鬼。”
什么!钟言瞬间全身僵硬,从脚心凉到头顶。他暂时没有回头,却有一阵阴风从身后吹来,吹进他的领口,吹得他后脖子一阵起粒。野草忽然大动,形成了暗绿色的浪,小翠的身体像野草一样摇晃着,竹叶刷刷地往下掉。
“大奶奶嫁鬼咯!大奶奶嫁鬼咯!嫁鬼不知道,嫁鬼不知道!”
她拍着手,先是咯咯地笑,然后尖声唱起来。风越来越大,吹开挡住她的野草,下半身根本没有双腿,早就变成了草根,和野草连在一起。钟言飞快地回过头,首先看到朝他飞来的符纸。
自己贴住的符纸不知道何时掉了,在空中飞成了两半。而亲手封住的那扇木门也已经开了,秦翎站在门口,白森森的脸正朝着这边笑。
“大奶奶嫁鬼不知道,嫁鬼不知道!”小翠还在唱。
然而秦翎并没有走出那扇门,而是身体佝偻着跪下了,他双手撑地,身体像长虫一样往旁边挪动,一点点地爬向他的床。窗棂被风吹得大开,钟言全身动弹不得。透过窗口,他看到秦翎笑着扯掉了床褥,搬开了木板。
白色的衣衫开始渗出血的颜色,布料从他瘦弱的肩膀滑落。后背大大小小几百个鱼口一样的创口,深可见骨。每个创口里都有一条蠕动的白虫,要往外顶。
钟言看傻了,原来秦翎早就和蛊虫合二为一?
秦翎也开始咯咯地笑着,一块一块砖石往外拿,小翠的声音越来越尖锐,野草变成了利刃,要割伤钟言的面颊。就在秦翎马上要钻进石棺的一刹那,钟言挣脱了全身的僵化,在天灵盖上拍了三下,将随身携带的黑豆塞进嘴里。
没有豆腥味!
他立刻揉起眼睛,眼角处明显有个蠕动的活物,被他触碰后就想往眼球里钻。钟言掐住它,往外拽,一拽,就拽出十几寸长的虫子来,细如红线。就在虫子完全脱离眼睛的瞬间,周围又恢复了平静,没有小翠,没有风,没有荒乱的野草……更没有化身为鬼的秦翎。
和方才一样安静,阳光依旧。
是蛊虫,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被人下了蛊!钟言又取出一张符纸,将蛊虫包好。他整理好衣衫再回房间,秦翎还在睡,他轻轻地坐到床边,秦翎察觉到旁边有人,睡梦间睁开一眼。
“你怎么……还没走?”秦翎不想承认,见她守着,心里很开怀。原来这就叫房里人,不再只有自己了。
“睡吧,这屋邪祟进不来。等你好了,我给你蒸六香糕,将人参、茯苓、白术、芡实和砂仁碾碎,用白糯米拌着,嵌着枸杞上锅蒸,蓬松了再切成菱形,松软甜蜜,白如细雪,最适合脾虚的人。你若觉得苦,我用冰片和玫瑰酱给你做。不想吃糕点了我再做三妙汤,用上好的白蜜、地黄和枸杞子放入银器里煎,煎成稠稠的,闻着药香醇厚,专门治你脾虚肝亏,吃年糕还能浇在上头,给你撒上桂花,这些都是我娘教的。”钟言给他擦汗,而石棺里的蛊虫躁动不安。
秦翎半睡半醒,没听全但却很安心,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起身喝了几碗消梨水就又睡了。钟言没有逼他吃东西,他身体亏虚太狠,多睡觉也对,往后每日能踏实睡上四五个时辰最好不过。天已黑,秦宅又热闹起来,依稀能听到前院宴请客人的声音,钟言落得自在,翻遍了秦翎的墨宝,偷偷往衣袖里藏。
小翠在院里忙来忙去,又熬消梨膏,又烧艾草熏虫子。“少爷今日倒是瞌睡,往常睡得可不安稳。”
“是吗?”钟言在门口坐着,这轮子椅可太好坐了,以后也打一个。
“是啊,不是咳嗽就是盗汗,还经常梦魇。”小翠苦恼,“这要是在我老家,一定得出个马仙,最好是白大仙,治病最管用。”
“你懂得还挺多。”钟言笑了笑。
“我老家可多,白仙是刺猬大仙,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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