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往旁边站了站,虽然一字未说,但显然已经服了这位少奶奶。
“过几天再走吧,今日还不着急。”雨停了,钟言看着烧尸的烟,“明日给你们少爷做银耳绣球、珍珠丸子和兔肝粥,张开,你提前给我准备一间小厨房,往后秦翎的饭菜我单做给他,别人都不许插手。还有,我要上好的白蜜,给我多多得找。”
“是。”张开说,“单辟出一间就是。”
“好。”钟言将两把红伞也一并丢进火堆里,等烧完了,元墨凑了过来,高兴得就差跳几下:“您真不走了?”
“以后还是得走,这几日先留下。”钟言是怕这院里的人欺负秦翎,药篓子本身就足够可怜,现在还盲了。秦宅里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欺凌到他头上去,再说,还有那个不省心的二弟。总归自己已经插手管了,再多管他几天,别叫他孤苦伶仃。
张开一直没什么反应,和元墨当初一样,看着自己的尸首化成尘埃,心里不是滋味。元墨可顾不上那么多,只要钟言不走就好,少爷也多了一重牵挂:“那咱们现在回去吗?您晚上吃点什么?”
说到这里,元墨才忽然反应过来,他好像没见过少奶奶吃饭。
“先不吃了。”钟言看看天色,“张开,听说秦翎的寿材已经备下了?”
“是,就在冰窖的后头。”张开说,“单独一个小院,钥匙由我收着呢。”
“那正好,你们陪我去看看吧。”钟言说,可能是闻了梨子的缘故,他总思念那股清甜。去看秦翎的寿材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他相信秦宅内的诡事还未罢休,说不定寿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到要去看大少爷的棺材,元墨一下不肯动了。
“这就不必了吧。”元墨这一天是大惊大喜、大喜大悲,“看那个干什么去,总归用不上……最好永远用不上!”
钟言明白他,这孩子护主心切,不愿去见那个,仿佛不见就不会有那么一天。“你还小,不知道的事情太多,有时候寿材放对了是好事,给人挡灾辟邪,福寿延年。但若是放不好……”
“也是灾祸。”张开忽然说。
“哦?你知道这些?”钟言疑惑。
“小时候听老人说过。打棺材都要从祖辈做起,一代代往下传,不能轻易改行,除非没有儿子了,女人不能干。”张开在前头带路,时不时摸摸手臂,尽快熟悉着这具纸身子,“说来也怪,置办寿材那天,我在宅子里见鬼了……”
作者有话要说:
钟言:成亲两天,累死我了。
秦翎:躲进被窝偷偷哭泣。
【阴】年降尸1
“你见着鬼了?”钟言脚步一停。
张开也停下来,周围没点灯,下雨后的泥土松软,虫子也开始鸣叫。他看了看脚下的砖石,也思索着秦宅为什么会有人来作乱,他在秦家这样多年,一直平平安安。可自从大少奶奶来了,确实有怪事。
不说别的,就说脚下这些着急忙慌逃走的长虫,他以前就没见过。
钟言也发现了,不单单是秦翎的院子,现在秦翎院外也有异动。阴潮之虫本就数阴,现下却要跑,不知道是大公鸡闹的,还是它们怕着什么。
“算了,全告诉你吧。”张开终于开了口,要不是钟言救了他一命,想要撬开他的嘴难过登天,“置寿材那天是个阴雨天,那阵子宅子里来来回回进出郎中,给大少爷摸过脉全都摇了头,可谁都不敢直言。其中一个胆量大,就单独见了老爷,当时我刚好和账房去交账本,听见郎中说大少爷时日无多,要尽快准备。”
“不光是棺材,最好连寿衣都一起备下,还有要烧的纸材,也备着。更要紧的还不是这个,而是要结一门阴亲,冲喜若冲不成,大少爷到地下也得有人陪着。”
“只因为他年龄不大,活着的时候又苦,不把他的亲事办了,往后他怨气上来会缠着家人不放,阴魂不散。”
钟言听着听着就笑了,秦翎还有怨气?他那个傻子,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身骨不争气才越治越病,就算真到闭眼那天,他也只会怨恨自己,才不会阴魂不散,更别说连累家人。那个傻子啊,心都是干净的。
张开继续说着:“按理说,大少爷这种年纪,之前也没备这些身后事的用度,不该有那么好的棺材。”他现在想想,还觉得浑身冒寒气,“可是那天我亲眼见着了,抬进来的是一口大棺,上好的红木,木面直发亮。寿衣也不像新赶制出来的,那针脚没个几年的光景,根本缝不出来。”
钟言冷笑:“是有古怪。”
年龄大的人备寿材都早,有些大家的老人可能提前备十年、二十年都有,寿衣也是早早请人缝制,不敢马虎,势必要精美绝伦,将来穿到地下去。花重金打出来的棺材厚重得吓人,七八个壮丁都未必能抬动,每年用足足的桐油去刷,直到发亮,这棺材才算养成了。将来再请风水先生算一块宝地,埋下去庇护子子孙孙。
可秦翎的棺材是现成的,怎么可能发亮?发亮的棺一般装大寿之人,凭什么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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