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钟言也等着它的最后一刻。
在这安静的等待中,钟言也等到了他和秦翎回门的日子,以及今年初冬的第一场小雪。
初雪是在清晨下起来的,他嫁入秦家时满园草绿,这会儿蒙着一层冰霜白,他兴奋地跑出去,掬了一把冰凉的新雪,掉头跑回去给秦翎看。
“你瞧,我就说吧,你能瞧着下雪,你得出城带我去堆雪人了。”
秦翎早早换上冬衣,领口丰绒的黑色皮毛将他的脸衬托得更加清俊,还多了几分夏日里没有的贵气。他仍旧坐在轮子椅上,由于怕冷,膝盖早早盖上了厚毯,旁边烧着旺旺的火炉。火炉里的炭通红,烧卷的灰带着一丝银色,可见是上好的炭。
瞧着这捧雪,秦翎说不出有多欢喜,自己竟然能熬到今日。他将钟言的手轻拽过来,到炉边烤着:“我既然说带你去就必定会带你去,这雪太冷,别把手冻坏了。”
“哪有这么娇气。”钟言还想玩儿。
“你……”秦翎笑着提醒他,演戏都演不会,前两天还说不能碰冰凉的东西呢,“你这不是身子刚好。还有,这戒指还是摘了吧,都旧成这样了,家里又不是没有好的。”
糟了,自己忘了“月事刚完”的事了,钟言立即将雪掸在火炉里,烤着火,给他剥了几颗滚圆的龙眼泡水喝。“啊,是是是,我不能碰冰凉之物,还是烤火暖和。这戒指我戴习惯了,不摘也行,往后戴腻歪了再换。”
秦翎则哭笑不得,就这样演戏,回门不知要闹出多少风波。
等到用过早膳,回门的事就正经到了眼前。钟言和秦翎先上马车,光是备的礼就有四车,样样都是元墨和翠儿帮着想出来的好东西,外加秦翎自己列了的清单。由于钟言再次强调自家是小户人家,所以不让带太多家仆,秦翎只好将人数去了又去,最后不过十来人。
饶是这样,还是引来路人纷纷注视。
“哟,这不是秦家的马吗?”
“礼上贴着‘囍’字呢,是回门礼。”
“成亲的不就是他家大少爷嘛,还没死呢?”
马车和外头隔着布,听得清清楚楚,钟言原本甜甜蜜蜜地靠着秦翎,瞬间一把拉开帘子朝外喊:“不仅没死,还长命百岁!”
这话给路人骂得直笑,嚼人舌根确实不对,但这位小娘子可真够泼辣。于是秦家大少爷娶了一位悍妻的事不胫而走,一下子又传开了。
马车一直往东走,出了城也没停。钟言就听不得别人说秦翎是短命鬼,谁说都不高兴。车里烧得暖和,他的衣裳也增添了皮毛,柔软的毛尖轻轻扫着他的脖子,有些隐隐发痒。
他将下半脸藏在雪白的毛尖当中,偷看着秦翎的侧脸,当真是很好看的一个人呐。
再过一炷香,马车停了。
秦翎正在喝茶:“到了?”
车夫的声音传进来:“依照少奶奶给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比我料想要近些。”秦翎放下茶杯,将右边的帘子掀开,外头有一独门独户的小院,和左右邻舍相隔。墙是灰白色,虽说旧了些可打扫得清新干净,他不禁神往了些,原来这就是小言的家。
只需要出城,往东,两炷香,他们并不是海角天边。他就在离自己这样近的地方长大,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变成大人,然后阴错阳差嫁入秦宅,从这里到了那里。
“咱们下去吧,别让你爹娘久等。”秦翎对钟言说,拉着他下去了。
元墨和小翠愁了一路,毕竟他们知道少奶奶非人。都不是人了,怎么会有家人和宅院呢?想来这必定是少奶奶找人假扮,一定是了。
钟言其实也吓了一跳,他请师兄帮他弄个宅子,没想到师兄给弄了一个这么破的。哼,他自己住着陈府那种地方,怎么就给自己造一个院子啊?不过这院子看着很干净,就是不知道师兄变出来的阴兵爹娘什么样。
秦翎再次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唉,装都装不像,如果这真的是他家,又怎么会这样生疏好奇呢?但他也只能笑着陪伴小言演好这场戏,当真可爱。
“我去敲门。”钟言丝毫不知回门的规矩,自己过去敲了门。随着门吱呀一声响动,开了,里头站着一双老年夫妇,看着确实很精神干净,只是这年岁也……太过年老了吧?
自己应该有六七十岁的爹娘吗?
钟言还未开口,“爹娘”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人,吓得他整个人一哆嗦。师兄?他怎么也来了!
今日的陈竹白是钟言见过穿着最为朴素的一日,身上也没有贵重物件,看着就是普通之家的人。相比之下,钟言这身打扮就华贵多了,只是看在陈竹白的眼里还是有些寒酸。
秦家就这点银子吗?让你穿这样?就带这些回门的礼?陈竹白用眼神质问钟言。
钟言自然也看得懂,连忙低下头叫人:“爹,娘,大哥,我回来了。”
秦翎慢钟言一步,见着门里的人先是一愣,首要的反应是……这不会是小言胡乱找来假扮家人的人吧?他爹娘的模样和他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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