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喝什么药,说着大少奶奶什么时候回来。
钟言笑了笑,仿佛都听见他们说话了。
可是等到他走近,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收拾得干干净净。连僧骨都被搬走了,只有两条鲤鱼、两条泥鳅以及两条不动的灵龟。
“我回来了。”钟言又笑了笑,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鲜血喷溅到桌上的白灯笼上,给黑色的奠字抹了最浓墨重彩的一刀。
人没了,秦翎没了,钟言捂住心口却哭不出来,因为他还不敢相信,他冲进房里寻找,人没了,药炉子没了,他们的床褥衣物、纸墨笔砚腾空而飞一般。仿佛秦翎的存在被彻底抹去,也抹去了他们这两三年的恩爱。
秦翎死了。
他这一死,围绕他的那些阴险诡计也跟着烟消云散。只因为自己回来得太晚,未曾和他说最后一句,未曾见他最后一面。
“长嫂……”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钟言愣愣地转了过去,第一次,在这个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软弱。
秦烁站在他身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或者说是特意等在这里。“我就知道你不是人,果然,你可算是显出原形了。”
钟言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脖子上还扎着秦翎送他的金簪子。
“大哥早就死了,咽气之后即刻下葬,连停灵都没停。也是直到那天我才知道早给他预备着的棺材里藏着一具尸首,像是有人特意给他找的替身,给他续命呢。”秦烁如今心愿已成,再没有什么顾忌,“这几日我将家仆都轰赶出去,就是等着你回来呢,我不能让这么多人知道我们秦家取了一门鬼妻。”
“秦翎呢?”钟言往前了一步。
“入土了,棺材盖都钉上了,钉得严丝合缝。只不过我心善,还是让他进了秦家早早为他选好的坟。这院早就该散了,四个丫鬟给小妹,她今日出嫁就能带走,其余的人我看着不痛快,干脆一口气轰出去。”秦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长嫂,你说我这样办得对不对啊?”
“埋在哪儿了?”钟言不理会他别的,只想知道秦翎如今在哪里。他不能把秦翎孤零零地扔在坟里,得去陪着他睡觉。
“这就不需要让长嫂知道了,大哥一死,长嫂也不必为他守寡。往后秦家就是我做主,长嫂不必费心了。”秦烁字字刺心地说,他贪婪地凝视着钟言的悲恸。大哥终于死了,心头大患一除他怎么能不痛快呢?从小到大就没有一日像今日这样痛快。再也没有人挡在他的前头,明明行动不便还占尽上风。
“哼,你以为你真的是人吗?”跟着钟言回来的光明道人坐在房梁上,调皮地挑着尾调说,“你也不是啊。”
那日他在院里就看出周围没几个活人,可是当时没有人相信。
“你胡说什么!”秦烁抬眼才看到他,“原来是道人啊,我尊你为高人才称呼一声,如今我秦家的事已经解决,就不劳你……”
“你根本就不是人啊,还不如你大哥那个病秧子呢。”光明道人跳下来,指着秦烁笑,“你就是一个引火烧身的纸人啊!你是纸人!”
钟言顿时撩起了眼皮,什么?秦烁是纸人!
秦烁摇着头,不可置信地否认:“你和我大哥是一伙的,对不对?所以说这些事来吓我?哈哈,你以为我会笨到相信你们的话?”
“你就是纸人,只不过你是很高明的纸人,将你弄出来的那人必定道法高强,所以至今没人发觉,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可是哪怕你的身子和人再相似你还是纸人,没有前世今生轮回。”光明道人将他能看出的事情一一道来,“而且你也活不长了,纸人命数也快到头了。”
秦烁整张脸吓得惨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但马上又反驳:“你妖言惑众!”
“不,你就是纸人。”柳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显然她是跟着秦烁过来的,“从我嫁人那日开始我就发觉出不对劲,难道你没察觉吗?你和我们不一样,你不是娘亲生的。”
“不,不会。”秦烁连连摇头,可是种种细节又告诫着他,自己确实从小与众不同。为何一接近火便那样难受,为何不喜欢水,最重要的是……为何自己留不下子孙?
“如果你是活人,你就会避开秦烁这个名字,你和秦翎一样都是忌火命,命中不能沾火。可偏偏你是纸人又叫了这个字,说明根本无人将你放在心上,只是一个将命数之火引到身上的替死鬼。”柳筎是他枕边人,最知道他平日什么样,“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二娘知道你是纸人,她生怕往后再生一个也是忌火命,所以把子孙命里的火都给你了。她自然疼爱孩子,可疼爱的不是你。”
“不会!我怎么可能是纸人!我……”傲慢尽褪,秦烁只剩下狼狈。
“秦家,只有两位真正的公子,一位是秦翎,一位是秦泠,当年根本没有什么二娘生育之事,恐怕她当时就直接弄了个纸人出来。自来秦家的嫡长子就是秦翎,他是当年唯一的孩子,没有什么差一刻落地的二少爷。”柳筎字字诛心,“你认命吧,秦家如今唯一的香火就是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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