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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1 / 2)

她翻来覆去地回忆,只能想到回魔宫那日几个魔隶开她的玩笑,若是尊上真的因为那件事惩罚那些魔隶

她不敢再多想,因为光是想想就激动得心跳加速,受宠若惊的开心。

穆离渊很长时间没说话,黑袍上的积雪融化成了污水,一滴滴落下,在地板漫开一滩血渍般的深色。

他一手放在膝头,另一手撑在椅边抵着下巴,握成拳的掌心里是一团流着汁液的紫。

良久,穆离渊微微低了头,手抵在口鼻间,像是闻了闻手里攥着的紫藤花。

脸上的神色这一瞬间似乎没有那么阴冷了,在垂眸的动作里显出几分温柔。

默苏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们没做错什么,”穆离渊终于开了口,“是我做错了。”

默苏微怔一下,立刻道:“尊上别这么说!尊上从不会错。”

“去把剩下的也杀了。”穆离渊缓缓说,“削骨割肉,一个不留。”

默苏身形骤然一僵,难以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走出星邪殿后,她依然呆呆的,行尸走肉一样。

一个玩笑,绝对不可能让尊上恨到要把那些魔隶剥皮剜骨,让他们魂飞魄散!

忽然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和难过涌上心头,她开始意识到尊上这么做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别人

那个人是谁?

花香里残留着那个人的味道,穆离渊深深吸气,闻着手里被揉碎的紫藤花,手指握得越来越用力,紧紧抵着口鼻,似乎在极力压抑什么。

忍了半晌,穆离渊放弃般松开手,叹出了一口断续的喘息。

像极低的哽咽。

他支撑不住了似的,向后仰靠在椅背,喉结滚动,碾碎成泥泞的花汁顺着手指流,流血一般。

纪砚离开之前,对他说了一句话:

“你还是不够恨他。”

一天一夜,黑袍里的积雪化成了水,又在极寒里结成了冰。

穆离渊还在想这句话。

纪砚有备而来,败兴而去。

六千修士回归沧澜山,断了纪砚攻山之念。江月白行踪故泄,引他赴仙灵宴暴露野心。

他算准江月白已经无力反抗,到头来发现不过骗局一场。

埋线千里,勾出的却是自己。记录纪砚狼子野心的留影壁在沧澜门手里,拿住了他最大的罪行。

刀俎不是刀俎,鱼肉不是鱼肉。

到底是谁在帮江月白演出一场好戏。

纪砚认为是穆离渊。

穆离渊只觉得荒唐,却一句也没有反驳。

夜深了,殿外的雨雪还没停,风声呼啸仿佛哀嚎——江月白浅浅一道护体真气,竟能让冷雨化雪,下到如今。

江月白根本没有重伤。

一切都是假的。

扛不住九霄魂断一剑是假的、答应来魔界做俘虏是假的、自封灵脉也是假的从来没有愧疚与屈服,有的只是尔虞我诈。

他从前是被江月白利用的一枚棋子。

如今仍然是。

他发过誓不会再相信江月白的话,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心甘情愿上当——

遵从约定放了沧澜门的俘虏、顺着江月白的意思在殿前广场布置了留影壁

近乎自虐般地看着江月白亲手毁去他残存的念想。

江月白率沧澜门修士离开的时候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没有,白衫四周飘着冷冽雪雾,格外拒人千里。

他从泥泞的污水里捡回了被丢弃的紫藤花手镯,脑海里回荡着纪砚的那句话。

他已经够恨了。

是仇人太厉害,逼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恨。

他从小就活在江月白|精心编织的谎言里,把江月白当恩人当神明,知晓真相的那一刻他的世界轰然倒塌,全然崩溃后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复仇,而是哭着逼问江月白一个解释。

但江月白的回答让他更加崩溃:

“我说一句解释,你就不报仇了么。”

难道仇人一句解释,就能把他的父母同族复活?就能把他的魔族血脉抹去?就能把过往十多年的所有欺骗一笔勾销了吗?

那时年少的他跪在烈火焚烧的紫藤树下撕心裂肺地大哭,却不知道该把痛苦宣泄给谁,只能任凭自己被痛苦撕裂。

密室里回荡着艰难呼吸的回音,穆离渊第一次知道原来心痛的时候连呼吸都像刀割。

他想要报仇雪恨,到头来却被仇人折磨得遍体鳞伤。

也许师兄说得没错

他只是,不够恨他。

天机渊秘境内包罗万象,广袤无穷。

地上尘世有多辽远,地下深渊便也有多浩阔。

天机渊秘境每次开启都无固定入口,此次裂缝位于人界伏墟山脉,已有不少听闻消息的门派到了山下。

但他们没有直接进入裂缝,而是原地等候二十六家和沧澜门。

天机秘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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