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怕自己这具身体的血肉太少, 不够脚下的火河吞噬。
怕撑不到鬼焰道的尽头。
他拼命地在翻滚的火河里向前走。
长河中心的炽烈深水埋住了胸口。
他听到自己浑身的皮肉骨血都在发出溶解开裂的声音。
沿着血脉和骨髓传进双耳、传进心里——在警告他,他做不到。
黑袍下摆大部分已经变作了灰烬。
穆离渊在翻腾的岩浆里看到了自己手臂和腿脚的白骨,在红色的岩浆腐蚀下冒出诡异的烟雾。
他已经什么痛觉都没有。
他只担心自己的身体会在下一刻散裂成一堆骨粉肉沫。
他就要到了!
他不能死在这个时候。
鬼焰道尽头的虚空门乌云滚滚,云层里垂落滑下暗红的岩浆,像是恶兽嘴角滑落的血。
黑云翻滚中似乎有一双残酷血腥的眼眸。
在死死盯着这个快要成功的不速之客。
身后的岩浆烈焰猛然高涨,巨浪从后袭来,将他整个人狠狠拍进滚烫的河中!
视野瞬间被撕心裂肺的血红淹没——
炽热的岩浆顺着耳鼻每一个缝隙灌进他的体内,心肝肺腑一起开始灼烧。
他猛地呛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向外滚热的血和往里滚热的岩浆撞在喉嗓里,绽开爆炸般的剧烈疼痛。
他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被岩浆拉进了深不见底的赤河。
他没有力气了。
不仅是身体,他的五脏六腑、经络骨髓、灵元血脉全部都被滚热的岩浆灌满——它们贪婪地顺着每一条血管攀爬漫延,要残忍地将这个已经到手的猎物分食殆尽。
穆离渊感到河底尖利的碎石扎进了自己腿脚还未融化干净的骨头。
这才是真正的“刻骨”的痛。
原来也并没有多痛。
还比不上他每个夜不能寐的晚上。
他不能死
他绝对不能死
起码不能死在这个时候。
若是他死了,这天底下,就再没有能进入虚空门的人了。
就再没有能救江月白的人了。
江月白
江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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