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如狂!一路冲下刀剑峰,停在冰泉旁。
大口喘着气。
愤怒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惊慌和后悔。
他在干什么?
那支无声笔,是江月白做了两年又三月,专门做给他的。为了做那支笔,江月白甚至直接缺席了一届仙门武宴。
别人羡慕还来不及,他竟然当着师尊的面将它摔在脚下
他蹲在地上抓着头发,懊悔地捶自己的脑袋。
他想要拐回去道歉。
可他不敢。
他一晚上没睡踏实,第二天起床时,却看到无声笔已经被擦拭干净,用小盒子装好,放在他的枕边。
风雪中的符文散成碎屑。
恶兽纷纷摔落泥泞,痛苦地哀嚎。
纪砚站在扑面的冷风里,感到双眼发酸。
他一直想要回刀剑峰上去和师尊说一声对不起。
可这一犹豫,竟已过了十几年。
他早已褪去了那些张狂和倔强,但他想要道歉的人也早就不在了。
他做了玄书阁阁主,再不用和谁赌气、也再没人敢不顺他的意。他在整个西南呼风唤雨说一不二,在红袖馆的乱花迷眼里醉得不知今夕何夕
可每晚最深处的梦里,只有幽寂的山道和无声的落雪,和与雪同色的安静背影。
无声。
若他当年能明白“身置无声处”,才是人生最难得的模样。
也许就没有那样痛苦的众叛亲离、没有这样漫长无期的分别。
墨池飞泼,笔锋游龙。斜风飞雨天苍苍,坠云落雪地茫茫。
落泪的人不止纪砚一个。
天地灵息化作巨大的气流漩涡,在灵海上空缓缓聚集——
清凉纯净的灵息浸润每个修士的经络脏腑,温柔的灵息游走进心脉,让他们回想起童年最欢心温暖的时刻,与此刻的腥风血雨对比,无不在感慨里红了眼眶。
剑气还在如风疾走,云波浪起,清风习习,冲刷散血海之上浮躁炽热的妖魔之气。
云与水飘摇,远方升起仙雾。天末起微岚,像无形的手轻抚。
云桦在鲜血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座座山峰拔地而起!
云水峰雾气缭绕、微岚峰高耸入云、晴雨峰草木葱葱
他竟在将死之时,看到了故里的沧澜十八峰——
他看到少年人并肩课训归来的身影,淡入欢声笑语与汗水。
看到揽月亭上流光溢彩的鎏金珠,在江月白的剑下化作美轮美奂的烟。
十八峰
他一生所望、却困住他的一生。
不,这不是十八峰。
十八峰远在大陆尽头,不在这的剑气里。
云桦用最后一点力气强撑起身子,看到剑气如雪,从四面八方汇聚。
这是
“风雪十八式!!!”
有声音比他更快地叫出了剑招的名字!
所有修士都震惊不已。
如风、如雪、如花、如月、如世间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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