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在湖面割出一道波涛汹涌的长口子。
黑袍人直视着冲自己而来的凶光,连坐姿都没有换,只抬脚踢了一下圣灵玉碑底座散落的碎玉。
一小块碎玉在空中翻滚着,裹着浓厚的魔雾,越滚越巨大,对上凌厉的刀光,在半空撞开震耳欲聋的爆炸!
湖水喷泉般迸溅,圣灵玉台摇晃着又坠落几块碎玉。
岸边的人群被强烈的气流轰倒一片!
四下爆发开惊慌错乱的喊叫。
只是一下交手,圣灵台便摇摇欲坠,若是再来一下,恐怕真的要同归于尽。
见对方轻而易举化解了自己的致命一击,洛锦心里燃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胜负欲与杀意,直接召出了双刀。
“洛锦,”一道声音从侧后方喊住了他,“别过去。”
洛锦回过头,脸上的暴戾狂躁消退了点。
“他故意激怒你,引你去湖心,看不出来么,”江月白道,“当心有诈。”
洛锦眉头深锁,望向湖心那抹魔雾笼罩的人影。
“魔族功法与修仙之人不同,阴毒狡诈隐秘变幻,你不了解他,他却很了解你,”江月白说,“况且他根本不在意山河器,玉石俱焚,吃亏的是你。”
“那该怎么办。”洛锦向来主意很正,但面对随风时,他却下意识地想要听信依赖。
“他想要什么,你就按他的做。”江月白抬起头,“是人是魔都有弱点,总会暴露他的真实目的。”
风吹残云,露出点昏暗的月光。
破碎的雕像笼罩在红色浮灯与黑色魔雾里,像是染血的尸体。
“还没商量好呢。”黑袍人手撑侧脸,指|尖敲着银黑面具旁的飞纹。
江月白缓缓走近岸边,与圣灵台上的人隔水而望:“我不是什么高手,你想我为你做什么。”
“能让刀圣大人视作珍宝的美人,定有别样勾人之处,”黑袍人回答江月白的问题时,语调与对洛锦说话时完全不同,嗓音里含着低柔的笑意,“此夜良辰美景,我邀美人与我一起赏月。”
洛锦对这人一口一个美人的称呼极为恼火,手里紧握着的长刀燃烧着赤红火苗的虚影,杀气冲天。
但他迟迟不敢动手。
想进入山河器,需要位置、钥匙、连接命契的密文,难上加难。
但想毁掉山河器,就只用威力足够大的蛮力,因为里面尚无任何生灵与灵气,毁掉一个空间宝器不是做不到的事。
这个魔族能神不知鬼不觉绕开层层守护禁制直接进到湖心圣灵台,修为境界绝不会低。
虽说自己向来对魔族极为谨慎客气,从未与那位神出鬼没的魔尊大人结过怨,但此情此景,说这位不速之客是魔尊本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正思考该如何应对,江月白已经开口接了话:
“我不会水,阁下要我怎么过去。”
“你”洛锦一把攥住了江月白的袖子,“你干什么!”
江月白低声说:“逞口舌之快羞辱你罢了,他不会真对我做什么的。”
洛锦依然抓着他没松:“他修为很高,万一真做些什么我救你都来不及!”
“那怎么办呢,”江月白转过头,“刀圣舍得让他毁了山河器么。”
洛锦不说话。
“这是你的地界,连救我这件事你都保证不了,”江月白微微抬眼,对上洛锦的眼睛,“还做什么我的道侣。”
“不会水没关系,尽管走过来就是了。”黑袍人的声音远远飘过来,“我等着你。”
江月白从洛锦的手掌里抽回了手臂,迈步踏进了湖水。
靴底接触道水面的一刹那,散开的涟漪中心变凝聚出了一朵墨色的魔雾小花,托住了他的脚掌。
每走一步,身后的墨色花朵便会渐渐消散,前方生出一朵新的旋转着的墨色花朵。
雾气迷蒙,竹月色的长衫缓缓飘在松烟淡墨中。
仿佛一幅会动的山水画卷。
这幅美景太过虚幻,千百人寂静无声,盯着日月湖上。
江月白还未走到圣灵台下,一条绸带便从高处坠落,卷住他腾空而起——
黑红半染的绸缎交缠时像一朵邪恶染血的画中花。
圣灵台顶冷风猎猎。
江月白落进了一个极其冰凉的怀抱。
黑袍人嚣张地敞腿坐在圣灵台顶的边缘,一手攥着绸带,一手搂着江月白的腰转了个角度,让他坐到了自己的右腿上。
“美人一点功法都不会,怎么俘获了刀圣的芳心,”黑袍人左手转了几圈将缠着江月白的绸带收紧在手腕,把人带进怀里,嗓音低柔地说,“靠这张脸吗。”
圣灵高台寂静空旷,视野广阔,四处是飘散着魔雾与灵光的风和浮光跃金的波浪,远处隔水的岸边拥挤的千百人群都渺小成了点点模糊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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