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枭默默藏好通讯器。
傅闻安突然想起来,离开会场时,他收回了谢敏的通讯器,让黑枭带回去。
“回祖宅,现在!”傅闻安心急如焚,几乎吼了出来。
黑枭脚底生风,逃难似地去提车了。
谢敏是在剧痛中醒来的。
彼时夜色浓重,从落地窗溢进来,又被客厅的灯光驱散,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谢敏艰难地坐起来,腺体失去知觉,喉咙干渴,他出了汗,但脱水的现象更严重,信息素不受控制的外溢,房间里弥漫着狂暴的银桂香味。
他咳了几声,撑着身体把沾满血迹的纸巾扔进厕所,放水冲走,仅仅是做完这些,他便倒在沙发里,如干涸至死的鱼一般,艰难而疲惫地努力呼吸着。
呼吸会导致呼吸道刺痛,骨骼像被打散了一样,昏厥后醒来病症甚至加重了,而且,他开始感到痒——哪里都痒,哪里都热。
空气中满是惶惶不定的信息素,浓郁到令谢敏几近作呕,他痛苦地蜷缩起来,撕扯着头皮,手指插进发间,仿佛这样就可以抵消那深入骨髓的痛苦和痒意,但这于事无补。
“我得……我……”谢敏神经质地呢喃起来,他用力抓着颈侧,挠过后颈,力道大到像是要把腺体抠出来。他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别的,黏腻的,下巴甚至还残留血的痕迹。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穿过沙发时差点跌倒,他没头苍蝇般乱撞,视野越来越窄,他没有体力出去,外面太黑了,特工不喜欢黑暗的地方,他只能在客厅里转。
他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但他越来越焦躁,很痛,很痒,痛到他快崩溃了,但他又觉得自己活该,最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件衣服。
他跌坐在地上,把那件衬衫揉进怀里,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把脸埋进去,血和汗水混在一起,染脏了那件衬衫。
衬衫上没有那人的体温,而从未被穿过的衣料上,也没有对方苦涩的信息素。
那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衬衫,可谢敏抓着它,用力地抓着它。
混沌中,他想起自己上一次如此用力地抓着什么的时候,是那条与他相依为命的杜宾。
杜宾的尸体已经烂掉了,强盗把它开膛破肚,分食躯体后仅剩骨骼,他们洗劫了谢敏当时一贫如洗的家,那条杜宾犬奋战到了最后一刻,却没能给外出找食物的小主人保住一点东西。
年幼的谢敏只能抓着它,蛆虫爬上身了也不在意,他用额头蹭着杜宾外翻的犬齿,哭泣时近乎无声。
从那以后,他学会了杀人。
谢敏用脸颊蹭着那件衬衫,冰冷的布料逐渐染上青年的体温,被甜到发齁的信息素泡着,被揉到变形。
因为疼痛,谢敏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明了,他坐在地上,倚着沙发,双眼无神,近乎失去焦距。
他望着远处漆黑如墨的夜色。
他也会像那只杜宾一样,死后被谁抱在怀里吗?
不论幼小或是强壮,冰凉或是温暖,哪个都行,任意都好,被拥抱着,被爱着。
这件衬衫的主人……谢敏吸了一口气,这口气近乎要了他半条命,空气刮过灼热的肺,像针扫过气管,勒出看不见的条状伤痕。
“傅闻安……”谢敏念着对方的名字。
“傅闻安,傅闻安,傅闻安……”谢敏闭上眼,念到最后,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努力蹭了下那件衬衫,眷恋地与它相贴。
谢敏知道自己死不了,他那么多次与死亡擦肩而过都没死成,这次也一样。
他只是……会被发现的晚一点,晚几个小时,熬过今晚。明早刘管家来的时候就能看见他像个死人一样倒在地上,会立刻告诉傅闻安。傅闻安会派人来确认他死了没有,如果幸运的没死,对方应该会把他送到医院去。
他得去医院,必须去医院,他得逃走,他还不能死,绝不能死!
只是会痛一点,但没关系,特工是不怕痛的。
谢敏缓缓睁开眼,他像牢笼中持着最后希望而点燃微渺生命之火的困兽,眼中迸发出近乎凶狠的求生欲。
他试图爬起来,但他的状态太差了,他会倒下,倒下后再爬起,循环往复。
第五次失败,他抬眼,突然见窗上扫过一缕灯光。
他的心脏猛然跳动起来,他张着嘴,浑身微微颤抖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感从他心底蔓延开。
是车辆的声音。
很快,门打开的响声传来,楼梯发出震动,那人很急,所以噪音很大,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谢敏死死盯着那漆黑的门口,直到他与一双熟悉的眼睛对视。
谢敏能想象到自己如今有多狼狈。
他像水里捞出来的、无家可归的可怜动物,头发被汗水浸透,脸上残留着血液的痕迹,衣服皱巴巴的,他甚至还没法解开那个该死的衬衫夹,抱着别人的衬衫,像一株萎掉的植物。
尽管视野收窄,他却还是看清了对方眼里难以言明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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