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谢敏垂下眼。
“啊,请您不要自责,这是我们的工作,更何况您才是最难过最辛苦的那个。不过,您醒的比文医生预想的要早,现在才刚过六点,点滴还没打完,恐怕还要您再睡一会,而且,我得给赶快汇报您醒了,执政官在等着呢。”
说着,小吴从衣袋里拿出通讯器,解锁,点进通讯软件。
他并未发现谢敏的动作,紧接着,凌厉手刀当空劈下,砍在他颈后,小吴眼前一黑,径直软倒。
在他倒地前,谢敏接住了他。
“抱歉。”特工小声地呢喃。
他将小吴扶到床尾,顺便把磁极贴片贴在他身上,仪器数据恢复正常。拿出通讯器,删掉小吴还未发出的信息,转进搜索引擎,搜索一个动物百科科普网站,登入账号,进入哺乳动物类科目页面,依次点击、停留、时而留言。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而后他清除浏览界面,指尖一扫,回到主界面,锁屏,屏保是小吴医生拿着一张录取通知站在九研大厦前的照片。
医生笑得很开心。
这份前程是他的毕生理想吧,崇高又受人尊敬。
谢敏用袖子擦干净指纹,把通讯器扔回小吴医生的口袋里。
他坐在床的另一侧,室内无窗,看不见日升月落,好在仪器屏幕的角落显示时间,令谢敏可以不费力地判断计划进展。
昏黄的看护灯散发柔和光线,洒在谢敏弯曲的脊背上,他身材清瘦,大病一场后连背影都透着虚弱,却又像一株在风中拦腰折断的劲草,拼命地把自己从绝望边缘拽回来。
谢敏低着头,攥了攥掌心,他重复着这个动作,尽管他没能抓住什么。
他从没有抓住过什么。
从没有什么是自始至终独属他的。
但被按下暂停键的游戏已然重新回到了它应有的轨道上,甚至是棋盘翻转、棋子归位,王与王后各执一方,他们再次走向既定的宿命。
征服,或,被征服。
谢敏攥上拳。
他能感受到自己灵魂的颤动,因为兴奋,因为渴望。
他会还给傅闻安一个永远暗无天日的囚笼。
“你得,永远属于我。”
谢敏唇畔闪过阴冷的笑意。
封控区,“殉道者”本部。
邮差一个打跌,从倒头睡死的边缘中清醒过来,他把头磕在键盘上,连日不眠不休的工作使他精神奇差无比。原因无他,除了失踪的银,没人值得他如此努力。
银失踪这件事不是秘密,毕竟出动如此多精锐的行动铩羽而归,子爵先前夸下海口说能取得史无前例的胜利,现在打脸如雷鸣轰轰作响,气势骇人。
要知道,在子爵的计划中,堪比肥羊的矿头山本该被“殉道者”通吃掉,结果现在拼死拼活才从横插一手的安斯图尔嘴里抢走零星肉末。而且,银的下落不明,直接导致“殉道者”外的某些地下势力蠢蠢欲动。
“不惜一切代价抢回银!”子爵如是发飙。
可说是不惜一切代价,邮差第无数次有砸了键盘的冲动,如果能如此轻易地攻破安斯图尔的内外防御,“殉道者”有必要等到现在吗?
邮差叹息道,他环顾周围,偌大的信息处理室里只有他一人,十几台处理器日夜运转,房间里溢满热气,无数速溶咖啡罐被捏扁、扔在地上,即便现在,咖啡也不能使邮差更有精神了。
他从纸箱子里摸去,手捞了半天,没摸到咖啡,拿起箱子,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他只好作罢,把手边的报纸盖在头上,掩住自己疲惫的面容。
半个多月了,一无所获,安斯图尔的内网如一块铁板,往哪踢都踢不穿,这令邮差抓狂。
没了银,他们的复兴事业举步维艰。
而子爵在最开始几天的愤怒后,开始将目光转向寻找新的继任者——身为领袖,他必须尽快稳住局面,他心底已经打定主意银凶多吉少,甚至说,他已经开始盘算银被拷问后出卖他们的可能性。
为此,“殉道者”内部最近又是一轮大洗牌,靠近安斯图尔的几个据点被放弃,另寻他处,整个组织处在动荡不安的阴影中。
就现状而言,始终在寻找银的,只剩邮差一个。
“银那该死的小子,不是说好要回来尝我烤的小蛋糕吗?”邮差对小蛋糕的承诺始终耿耿于怀。
他颓了一会,拿下报纸,头版就是执政官那张拔直冷酷的会议剪影。他目光犀利,容貌俊逸,看向镜头时,鹰隼般的视线魄力十足。
报纸头版刊登的发言词措辞准确,文笔精炼,执政官的雄心与风范在其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邮差又叹了口气。
本以为在城邦全界会议上,他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然而还是一无所获,媒体像是获得了授意,纷纷避开那位明明出席了、却毫无媒体存在感的人,一想便知,必定是执政官的手笔。
真难缠,邮差扔掉报纸,郁闷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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