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对我的命令总有诸多疑问吗?”邮差扭过头,脸色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悦,但视线却重得很。
黑面罩臭着脸没接话,扭头整队去了。
邮差收起通讯器,瞟了眼被看守在角落里的陈石和徐里,两人皆跪在地上,手缚在后面,正警惕地朝他看去。
三道视线在空中交汇,又短促分离,各怀鬼胎地垂下,凝向地面灰白的光斑上。
“看好他们,无论任何人试图闯入操作室都格杀勿论,明白吗?”邮差最后叮嘱一句,在收到肯定的答复后带人出了操作室。
堡垒内的地下一层有着近十米的层高,半数以上的空间横纵交错着各种排风、排水与液体管道,用年久失修的防尘网罩着,乌压压一片,走廊灯照不到里面情况。因为地下二层与三层有着相当规模的冷藏室、加工工厂和研究室,还有手动防御系统与自毁沉降装置。
为确保沉降的成功性,地下总共三层都配备了盘虬错节的高压水体管道,如果管道破裂,所有被高压封闭的水体渗漏,堡垒中的人将必死无疑,这一自毁系统能够最大限度歼灭入侵至堡垒内的敌人,为殉道者残余势力的撤退提供充足的时间。
然而地下一层四通八达,蚁穴般复杂的构造使邮差一行人的排查速度慢了很多。
随着向坐标点的靠近,原本干净的通道出现了枪战打斗的痕迹,墙壁留下斑驳弹孔,淌着血的尸体被遗弃在角落。看着溅开的血液与熟悉的作战服,一行人均是面色凝重,更有的已经因憎恨而低声咒骂起来。
都是殉道者的成员,有子爵的亲兵,还有移动到地下一层交战处的潜行军。
有的是被枪击致死,有的被拧断颈骨,有的是被落石砸死,死状凄惨,所属成分复杂,大概是因为殉道者内部的分支众多,派系混乱,唯有不同的作战服能分清他们原来的归属。
“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人是被砸死的吗?”
“刚才的爆炸是从哪传来的?”
“子爵为什么不向我们说明情况?”
邮差听见身后的年轻人在窃窃私语,但他没心思管。
路过一个岔口,一个年轻的亲兵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他胸口漫开大团血迹,右腿膝盖以下被不知名的东西截断,露出膝盖血肉模糊的骨头,身后蜿蜒着长长的一道血痕,仿佛是拖着将死的身体爬到这边来的。
他发出嗬嗬叫声,如即将淹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倚在拐角处,拼尽全力向他们伸出手。
“所有人警戒,看到可疑人物无需汇报直接击毙。”邮差向后伸手,掌心朝里,一行人当即停下脚步,谨慎地拿出枪支,脚步放轻。
缓行的身影重叠交错,如团团聚拢的乌云,在灯下苍白的墙壁上移动。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向亲兵,打着一旦有诈立刻将对方击毙并后退的主意,但全程无事发生。邮差打量着亲兵乞求的脸,指着两个医疗人员给对方包扎,跪下在对方身上摸了一边,没发现有监视器、定位装置或者爆破弹等物品,这才松了口气。
医疗人员解开亲兵的衣服,邮差发现对方的胸口有一个巨大的子弹孔,离心脏有一指距离,刚好避开肺部和动脉,这才让他活了下来。
位置过于寸了,是偶然所致?还是故意为之?
邮差隐在岔口,朝另一侧看去。
与来时路别无二致的场景,精简工业风的墙壁,头顶漆黑的防尘网,唯一区别就是尸体和血水更多了,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斗。
他往前走了一步,突然感觉衣服上传来一阵微弱的牵动力,连忙向下看去。
只见奄奄一息的亲兵费力地拽着他的衣角,颤抖的手指向通道中的一个拐角。他哆嗦着嘴唇,满脸惊怖,吐不出一个字,只用绝望到极点的眼睛凝视着他,似乎要用视线制止他前行的脚步。
“不……他……在。”亲兵发不出完整音节,他嘴里全是血。
邮差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将对方的掌心搁回膝头,拿出手枪上膛,一脸凝重地盯着那个在通道一侧延伸出去的“捷径”。
灯光照不到更深处,只能留下一条笔直的明暗交界线,泾渭分明。
“你要干什么?”黑面罩察觉到邮差的意图,伸手拦住他。
“他说那里有人,恐怕击中他的凶手曾藏在里面。”邮差解释。
“你打算一个人去?”黑面罩一脸狐疑。“不太妥吧,如果有什么线索呢?”
“你怕我独享?好吧,既然你对我不放心,就由你去查看吧。”邮差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我不是这个意思。”黑面罩脸色一僵。
邮差淡淡斜了他一眼,撇下黑面罩,回头招呼了另一队人跟上他。
几人一同端着枪向前警戒,逐渐来到岔口,邮差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枪口急速停顿,只见昏暗的通道空空如也,连一丝血迹都没有。
“邮差,他们已经走了。”邮差身后的人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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