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长见识短,那才几个工分儿,有文化才能挣别的钱。”
“那以后不得便宜别人家。”田桂枝可不想在姑娘身上亏钱,“我俩儿子将来出息就行。”
余秀兰:“……”
田桂枝酸溜溜地说:“再说,我家可没你家有闲钱,还去供丫头片子。”
“我家有个鸡毛钱!我家钱大风刮来的?”
余秀兰气得站起来,“你别在这儿跟我拉三扯四,我不是妇女主任了,也是妇女主任她妈!”
她一火,田桂枝嘟囔:“我也没说啥……反正我没钱,包小雨得在家干活。”
余秀兰整不了她,扔下一句“你等我下回过来的”,气冲冲地走了。
她得回去捋捋再来。
第一家家访,以失败告终,余秀兰的情绪直接带到了第二家。
宋文瑞一个孩子,坐在院儿里撅树枝儿当柴火。
余秀兰语气有点儿冲,“你妈呢?”
宋文瑞特别乖巧,站起来叫人,回答她:“我妈身体不舒服,躺着呢。”
又躺着……
余秀兰斗鸡一样,蹬蹬进屋。
“三婶儿。”王英慧从炕上坐起来,虚弱地打招呼。
屋子里倒是干干净净,余秀兰神色缓和了点儿,“不用起来了,我来跟你说点儿事儿。”
王英慧抱歉地笑了笑,“那三婶儿你坐。”
余秀兰往炕沿一坐,直接说:“你家文瑞今年该上学了,他那么懂事,可不能耽误孩子。”
王英慧垂下头,开始抽泣,“三婶儿,你也知道我身体不争气,现在只能拿着生产队的补贴糊口,我哪有钱送他去上学啊?”
宋文瑞端着一碗水进来,一见他妈哭,放下碗赶紧哄:“妈,你别哭,我不去上学。”
王英慧抱紧他,哭得更凶,“小瑞,妈对不起你……”
宋文瑞抱着她,道歉:“余奶奶,我妈动一动就喘不上气,是我不放心我妈,才不去上学的。”
余秀兰指着屋里,“这不收拾的挺干净吗?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哪头轻哪头重,不知道吗?”
宋文瑞说:“屋里是我收拾的。”
余秀兰:“……”
合着真是啥都不干,地主家的小姐也不是这么养的。
余秀兰不是不同情,可更多是恨铁不成钢,“你叫我一声三婶儿,我得替你爹妈说两句,你既然知道对不起孩子,你倒是立起来啊,你看你这两年,给自己糟践成啥样儿?啥好人成天躺在炕上能好了,没事儿多活动活动,上不了工,家里头的活干一干,多锻炼锻炼,身体不就慢慢好起来了吗?”
王英慧埋在儿子肩头,哭得肩膀颤抖。
宋文瑞也哭起来,求:“余奶奶,你别生气……”
才八岁呢。
余秀兰看着不忍心,语气又软下来,问:“苹果丁是不给你妈拿回来了?”
宋文瑞低下头,没吭声。
余秀兰叹气,“英慧,有这么个懂事儿的儿子,上辈子得修多大的福气?咋就不能抵那些糟心的事儿?”
王英慧哭声渐大,“三婶儿,我爹妈都没了,我咋想开啊……”
她哭得太凶,上气不接下气,有些吓人。
余秀兰赶紧止住话,劝了几句,打住今天的话题。
宋文瑞送余秀兰出去,低声说:“余奶奶,我只要我妈能活着,不上学也行。”
余秀兰说:“你孝顺,可活也有不同的活法,总不能赖活着。”
宋文瑞小拳头攥紧,一言不发。
第二家家访,余秀兰再次铩羽而归。
她回家,躺到炕上还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赵建国问她:“咋回事儿啊?”
余秀兰坐在被上,气愤地说:“那田桂枝真不是个东西,姑娘咋地,姑娘不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吗?那跟旧社会养在地主家的丫鬟一样,啥都干还非打即骂!”
“还有王英慧,你说生孩子出来,就为了让孩子吃苦吗?你都没瞅见,那么小的孩子家里家外的干,看着都心疼。”
“对门儿住着,没事儿帮把手也不费啥事儿。”
“不光是这事儿。”余秀兰犯愁,“这孩子就这么混着,将来咋办?”
“顾校长咋跟你说的?”
余秀兰烦躁地说:“他说我之前是妇女主任,在生产队有威望,希望我能做社员们工作,让更多孩子入学。”
“新大夫治病,都得先从常见病下手,哪有一开始就挑疑难杂症上的?”
余秀兰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舒服点儿了?”
余秀兰说:“我明天先去别人家。”
第二天,余秀兰一大早就重整旗鼓,把名单捋出来准备挨家走。
社员白天都要上工,她为了尽快完成家访,上工前也要走一家。
赵柯刚起来,四肢酸软,好不容易穿好衣服,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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