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飞扬。
却并未消散。
楚明姣踉跄着稳住身形,往四周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几座山脉变换了位置,将他们所在的这片低洼地团团围住。
如果从高空看,简直就是个辽阔却完全封闭的斗兽场。
“是秘境,也是幻境。”她立刻明白过来,回过头跟柏舟说:“我们进入地煞的主场了。它一直就藏在这片地方。”
这一刻。
脑子里诸多杂念尽数散去,什么地煞究竟是什么,怎么会被江承函封了那么多年,它是不是深潭里的东西,它为什么会扩散到凡界来,有没有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会不会对山海界有影响。
这些东西,她通通没办法细想了。
那是未来要担心的,要解决的事,而现在。
她终于近距离地接触到地煞了。
或许,用不了很久。
她就能再见到楚南浔了。
十三年,四千多个日夜,那种咬着牙忍着眼泪,一个人在黑夜里禹禹而行的日子,终于有窥见曙光的时候了。
“它会把我们都卷到幻境里去,那是个密闭空间,就我们这几个,注意保护自己。”楚明姣摇摇头将杂念甩出去,警惕地环视周围,同时告诫。
这个时候,她视线里的一切都开始震荡摇晃,整片地面摇摇欲坠,好像下一刻就要彻底塌陷,她抿着唇,绷着声线去看还准备出剑的白凛:“收剑。你再出手的话,下一刻地塌进去,你的剑气会荡到我们身上。”
她懂得真的很多。
白凛深深看了她一眼,应声收剑,开始一丝不苟地用那根不知道用过多少年的白布缠上剑身。
几乎就在下一个呼吸间。
整片地像感应到由上而下的巨大吸力,陷了进去。
一群人急速下坠。
楚明姣不是第一次进带有幻境的秘境,从前山海谣试炼,她经常经历这样的局面,应对起来驾轻就熟。
她第一时间用灵力将自己与同时坠下来的柏舟,姜似包裹住,可越往下坠,那层灵力就越少,像是被凭空消耗掉一样。
这地煞的手段。
真叫人诧异。
她准备动用圣蝶的力量,可还没来得及使出这道力量,就见眼前拂过一丛发丝,下一刻,属于成年男子的身躯贴近,浅淡而干爽的茉莉香沁润着飘到近前。
一只温热的手揽着她的后背,不容置喙地将她摁进胸膛前。
楚明姣忘了眨眼。
隔着一层衣物,她能清楚地听见属于他的心跳。
下一刻,肉与石壁碰撞的声音响起。
楚明姣被他拥着,不知道滚了多少圈,差点被摔出去,腰间挂着的玉佩被这么一磨,叮当两声响,直接宣告散架。
等一切平息下来。
她诧然发现,自己方才在下坠时看见的情形全是虚幻的伪装,此时,空旷的假象被掀开,露出了满地獠牙般的尖锐石子,奇形怪状。
中招的不止她一个。
白凛差点没被一棵高高耸立的石柱贯穿,还好急中生智,扭着身体撞上另一块略平整的石头上,此时捂着膝盖,半晌没说话。
姜似手腕上的灵镯亮着光,又帮了他一回。
楚明姣窝在温热的臂弯里,听到一道极轻的吸气声。她立马抬起头,从柏舟的怀里退出来,颇为紧张地问:“怎么样了?很疼吗?哪里疼?还能坐起来吗?”
“帝师,你太莽撞了。”她低低地道:“你忘了……我有灵力的啊。”
就算真摔了,那也没什么,出不了大事。
因为这一通乱七八糟的经历,她头发有些乱,漂亮的喇叭袖口撕开了一道口子,恹恹地塌下去,着急的时候,杏眼里湿漉着,一片无辜的生动。
柏舟手肘搭在一边,忍过一波裂骨的疼痛,问她:“受伤了没有?”
楚明姣噎了一下。
两个人离得太近,她看着他皱眉,视线又往下挪,看到他被划破的手背,再去看他的眼睛,喉咙发痒似的。
颤了一下,又颤一下。
她想,这个人,她认识的。
她一定是认识的。
跌进幻境前, 山脉正是夜深,繁星都隐匿起来,只有一轮圆月高挂着, 而此时此刻, 那些他们许久没在真正的祖脉中见过的景象, 像被人缓慢撕去了一层脆脆的壳, 显露在他们眼前。
山衔落日,烟霏露结。
他们坠落下的地方,起先看着还是密闭幽暗的山洞,等夕阳的碎金洒落过来, 才发现周围更像是一个宽敞的矿场,许多石子堆起的山包高高耸立, 有种爪牙交错的嶙峋险峻之势。
更远处,水木明瑟,葱蔚洇润, 带着初冬山里久违的暖意,几乎是带着蛊惑性的, 叫人从心底生出种岁月静好的安谧感来。
楚明姣久久地盯着柏舟看。
她从未如此仔细地观察他,从蹙起的眉心,到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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