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打下去。
江承函破阵而出,却见天地间剑止风停,云掀雾涌, 俨然是渐然归于平静的趋势。
他深知此刻最要紧的事是什么。
禁区外, 神主殿与五世家的对峙不知进行到了哪一步, 但他如今人心尽失, 神官与神使们不会出全力对抗五世家的人。汀墨那边寡不敌众,如果他被俘获,那封锁界壁这事,还得他亲自出手。
理智告诉这位神灵, 他应该立刻出禁区。
可毫无理由的中途止戈休战,还是在如此大事上, 不是楚明姣的作风。
她走得很干脆,毫不拖泥带水,连背影都显得匆忙, 却不用灵力。
好像身体已经透支力竭到,只要再用一点灵力, 那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江承函不禁皱眉,这种层次的博弈,你说全身而退,一点伤也不受,那不可能。
可他下手很有分寸,多数时候,都是躲避防御为主,不硬接本命剑的招式, 实在被逼得招架不住了,也会反攻, 但力道不足以重伤她。
他宁可自伤,也不伤她。
本命剑,怎么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
江承函如惊雪落地,跟在楚明姣身后追了几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强行止住她的步伐,凝声问:“怎么了?刚才伤到你了——”
他疑问的尾调都没能发出,就生生止住。
掌心下,那截细骨伶仃的手腕在细细地颤抖,温度高得能灼人肌肤。她不愿回头,只是使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话语竭力克制得平静冷淡:“再不松开,你苦心筹划如此久,要将我们永久留在这里的计划,可就功亏一篑了。”
连用话语激他离开都用上了。
书中皆言,人在经历一些与自己息息相关的大事时,总会提前有所预感,以前,江承函从未将这话当真过。
直到现在,捏着她抖颤的骨骼,他竟真从心底无由来地蹿出不详的预兆。
江承函不动声色掀眼,一手紧握着她的手腕,怕她急着挣脱似的,另一只受了伤,还未来得及处理的手落在她肩头上,借着这样的姿势,半强迫地将人扳过来,面对自己站着。
“我看看。”
楚明姣很不配合,原因无他,法诀纸已经彻底烧尽,只剩点燎人的火气还艰难撑着。
她一身剑意,一身修为如潮水般汹汹来,也被汹汹抽去,无力感深入骨髓,紧随其后的,还有难以承受的剧痛,仿佛五脏六腑都被尽数搅碎。
她牙关紧咬着,怕自己克制不住,会呕出血肉的碎末出来。
才经历了一场战斗,楚明姣发髻散了,乌黑的发丝沾了雪水,湿津津地贴在鬓边,两侧发丝垂下来,稍一低头,就全然遮住了脸。
一副刻意不叫他看的模样。
江承函顿了顿,手指搭在她下巴上,预备强行叫她抬头,却陡然被她伸手拍开。
清脆的一声响。
四下俱静。
“神主殿下,你对谁都如此多管闲事吗?”楚明姣忍着腹中的灼痛,一字一句,说出的话真比刀子还扎人:“你觉得,我们如今这关系,上一刻操戈相向,下一刻又故作情深,当真合适吗?”
她讥讽:“你学了变戏法吗。”
江承函唇抿得如刀,脚下步子却不动,对这些话语尽数置之不理,只是好言好语的温和招式如今看来不管用,他于是换了一种。
只见他指尖凝出神力,神力化为柔韧的海草,将楚明姣双手反剪着捆起来。
这个姿势,楚明姣顿时又羞又怒,但怕自己被看出端倪更不好脱身,只得忍气吞声受下,强忍着没有抬眼瞪他。
“江承函,你小人。”她低声骂。
战前,战时,战后,是三个截然不同的楚明姣,性格天差地别。
“我们如今关系怎样?”江承函眼也不抬地问:“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
即便坏到操戈相向,他们也是道侣。
神灵面对外人冷淡,面对楚明姣,多数时候温柔体贴,但再好的性格,也总有被惹得不行的时候。
换句话说就是,楚明姣太不叫人省心了,每每两人僵持不下,眼看她上蹿下跳无法无天,他也会采取一些措施。
比如,捆住她。
耗干她的精力。
她能安生好几天。
“山海界与凡界的事,随你说,随你骂。”江承函眸色微冷,手下动作却不停,拨开她倾垂下来,遮住脸颊的发丝,说:“但这和我们之间的感情有什么牵连?”
任何骂名,他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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