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画面落在谢云舟眼里别提多刺目了,昔日,能给她插簪子的人只有他,能亲昵碰触她的人也只有他,能牵着她手,同她并行的也只有他,几时轮到荀衍这样做。
谢云舟手指用力掐向掌心,疼痛和怒意一起袭来,胸口像是被什么在撞击,他再次闻到了血腥味。
可他现在不能吐,他不能让荀衍看热闹,他用力压下,腥红着眸子看向江黎,见她要走,说道:“阿黎,别走。”
江黎躲过了他伸过来的手,没停留继续朝前走。
“阿黎,我知道了那日不是江藴救的我,是——”
“哗啦”一声,银珠端着水盆出来,一盆水泼在了他身上,他像是落汤鸡似的,浑身瑟瑟发抖。
银珠惊讶道:“谢将军对不起,没看到你。”
她哪里是没看到,她就是故意的,上次泼他脚下他没长记性,那这次干脆泼他身上好了。
今日天寒地冻,看他穿着一身湿淋淋的衣衫还怎么站在大门外不走。
谢云舟狼狈到无法让人直视,反观荀衍一身白衣芝兰玉树,好看到让人惊叹,他们像是两个极端,一人黑衣,一人白衣,一人面色憔悴,一人面色红润,一人不知所措,一人胸有成竹。
这局,明显荀衍胜了。
但谢云舟不是退缩的人,为了江黎即便是在大的侮辱他都可以受,那是他该受的。
他没动,任冷风打在身上,任牙齿打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荀衍见他如此狼狈,脸上笑容放大,轻笑两声后,提醒道:“这里不欢迎谢将军,你还是赶离开的好,不然指不定还会被泼。”
谢云舟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我不会放弃阿黎的。”他一定要把她抢回来。
“巧了,我对阿黎也势在必得。”荀衍挑衅道,“不若咱们试试,看谁最后能抱得美人归。”
“不过我劝你啊,还是认清现实的好,阿黎现下对你只有恨,你若想让她喜欢你,痴人说梦。”
谢云舟:“……”
谢七是在一个时辰后找来的,他就知道主子一定在这,细数了下,自从那日从江府出来后,主子便每日都会在这里站上许久,口口声声说要见江黎,要对她忏悔,要告诉她,他知道了那年救他的人是她。
可一连等了几日都未曾得见。
谢七挺心疼谢云舟的,错认了救命恩人,把所有的好都给了另外一个人,反而把坏给了救命恩人。
还不是一般的话,是那种能让人窒息的坏,现在想弥补了,可是一切都晚了。
再也换不回那人的心,而自己只有心痛再心痛。
谢七走近时才发现谢云舟身上都是湿的,衣衫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指尖去戳的话能砸出声响。
怕是湿了好久。
谢七扶住他,“主子,要下雪了,咱回吧。”
谢云舟剑眉上染着白霜,纤长的眼睫上也缀着白霜,人显得很虚弱,“不走,我要等阿黎。”
“还等?”谢七道,“今日江二小姐不会再出来了,要不明日再等。”
谢云舟本打算一直等的,只是没挺住,颤颤巍巍晃了几下后,昏倒了,谢七一摸他额头,烫的灼手心,他扶起谢云舟匆匆离去。
金珠打开门看了眼,随后关上门,走回去,“小姐,那人走了。”
江黎盯着手里的书,头都未抬,银珠使了个眼色,悄声说:“下次他若是再来,我还泼他。”
金珠嘀咕道:“怎么说他也是将军,小心惹怒了他没好果子吃。”
银珠想想也是,“那行,他下次来的时候,我们谁也别理会,让他站着,冻死才好。”
银珠之所以这样生气,还不是因为在谢府时谢云舟对江黎实在是不好,不是不理人便是斥责,江黎的几次哭,都是因为他。
还不敢大声哭,只能躲在棉被底下哭。
犹记得那次,他一身酒气的回来,执意让小姐服侍,小姐那晚哭的时辰最久。
江黎不想听到他的名字,淡声道:“晚膳好了吗?”
金珠回:“好了。”
江黎放下手里的书,“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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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舟这病来势凶猛,这次不能不请大夫了,军营原本有大夫,只是这几日有事回家了。
谢七做主请的外面的大夫,还是全城最好的大夫,大夫打开他的衣衫看到他身上的伤时,皱眉道:“为何现在才看,应该早些治疗的。”
谢七倒是想,可是作不了住啊,他问道:“将军的身子?”
“伤口感染,发热,受凉,风寒。”大夫一下子说了好几种病症,“总之很棘手。”
“不会有性命危险吧?”
“暂时不会,但若是长此以往,会的。”
这不是大夫吓唬人,谢云舟征战多年,身上大伤小伤不断,后背还有一道冗长的疤痕,是被人从后面砍了一刀,那一刀砍得相当用力,都露出了骨头,差点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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