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柱当场将对方骂跑了,他指着英雄碑的方向, 撕心裂肺地喊道:“我爹娘是烈士!他们是英雄!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们让我改姓,就是让我忘了我的爹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着什么算盘,我要把我爹娘的抚恤金全他娘捐了,绝对不会给你们这群白眼狼!我爹娘在的时候一个模样,不在的时候又一个模样, 都给我滚的远远的, 我不怕我没地方住, 我就在英雄碑那边陪着他们吃陪着他们睡,我死也要死在031!”
到底王天柱撒泼打滚没跟他们走, 顾听澜这位领头狼认养了这头没人要的小狼崽子。王天柱坚定不移地要把抚恤金捐赠了, 作为他的监护人同志,顾听澜梗都没打, 带着王天柱就去办手续。这也是王天柱为什么只听顾听澜的话的最初原因。
后来俩人磕磕绊绊发生不少大事小事, 王天柱认了这个便宜爹, 便宜爹也愿意百忙之中抽出点时间行使一下当爹的权利,比如来顿竹笋烧肉之类的。
大了大了习惯这样的生活以后, 突然杀出一位小后娘。王天柱胳膊拧不过大腿,干脆回避,用沉默来表示他的无措。
“快来尝尝这个手打鱼丸。”高婶子对王天柱很好,周末王天柱回来就住在这边。顾听澜周末两天也会到高婶子家里吃饭,顺便收拾一下熊孩子。
“不爱吃。”王天柱坐在椅子上,脚踩着椅子下面的横木,吊儿郎当地说。他跟所有人都打了招呼,故意不跟花芽打招呼,准备给花芽一个下马威。
他得意地往花芽那边看一眼,花芽偏过头根本不看他。她可不跟没礼貌的小孩子玩。
王天柱白傲娇了:“”切。
高婶子念着有人在,先不收拾他,等着顾听澜回来再收拾。
花芽歪着头,看到王天柱裤脚上露出一圈圈花花绿绿的毛裤。
王天柱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就跑到对面的屋子里睡回笼觉。
高婶子跟花芽说:“他啊平时比现在懂礼貌。需要点时间。”
方圆她们都明白话里的意思,对于突然出现的花芽,王天柱总是要时间慢慢接受。花芽听过方圆说了王天柱的家事,她心里五味杂陈,但觉得对待这样的熊孩子,不能太上赶子,要有计谋的软化他。
花芽问:“他没有别的毛裤么?”
高婶子无奈地说:“怎么会没有毛裤穿,就是薄棉裤厚棉裤都有好几条。”
方圆也看到王天柱裤脚露出的毛裤,应该是穿短了一次次用不同的毛线接出来的长度。
“那是他娘给他织的最后一条毛裤,他娘是南方人,会织这些东西。每年冬天他都要穿这条毛裤,别人给他穿别的裤子他就闹。哎,裤腿上面的毛线也是她娘剩下来的彩线。前些年毛线都难得弄,她娘好不容易给孩子弄了些彩色毛线,想要给他织毛衣,没想到人就在海上遇难了。海上的作业平台突然倒塌,夫妻两人过去营救建设团的人,遇到二次坍塌,被砸进大海里,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高婶子叹口气,回想起那对夫妻两人憨厚质朴的性格,觉得非常可惜。那一场灾难就在顾听澜眼前发生,他回来以后消沉很长一段时间。高婶子不愿意跟花芽提这个,小姑娘心思细腻,说了只会徒添烦恼。
“收拾遗物的时候,王天柱要死要活地把毛线留了下来。每次等到穿短了,就会跑到我这里要我帮他把裤子用他娘留下的彩线接上一截,我也是现跟人学的织毛裤,你们也别笑话我,织的不伦不类的。一年年下来,裤子就成了丑了吧唧的七彩裤了。”
高婶子又叹了口气,王天柱这孩子心眼好,就是不会表达。跟他爹娘一个样,高婶子也算是看着他长大,想一想就觉得心疼他。
“我会织。”花芽安慰地拍拍高婶子的肩膀,把方圆看的眼皮子直跳。这孩子也太没大没小了。
高婶子没生气,反而说:“你会织什么,毛衣还是毛裤?”
花芽说:“只要毛线可以织的,我都会。”
高婶子张大嘴,突然起身往对面屋子里去。很快,对面202室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高婶子捧着脸盆大的饼干盒快步走过来,当着花芽的面打开。里面赫然就是她口中说的彩色毛线。
花芽没说话,伸手拿起一团毛钱用手抻了抻说:“可以用。”
“那你可以给我织毛衣?”王天柱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一脸不信任地问花芽。
花芽点点头:“那你要不要?”
这话问的,不光是王天柱,在场的人都无语了。
你织啊,你织就成了干啥还要问啊!
可惜花芽不懂这些,大有“你要是不让我织,我也省事的表情”望着王天柱。
王天柱胸口起起伏伏,从高婶子怀里接过饼干盒,手指头用力的发白。
最后憋不住了,把饼干盒往花芽面前一送,说:“你织,织不好大不了我拆了。”
“你要说‘谢谢你’。”花芽绷着小脸,她不能纵容小孩子没礼貌,这样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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