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上的火车,应该是早上五点半到达上海。
花芽生病刚好,早早的就躺下了。
她躺下没多会儿,车厢里的灯熄灭。
等到四点半,列车员提前一个小时过来换票。
又把他们每个人的介绍信检查了一遍。
花芽睡得早精神还不错,洗漱完,看着列车窗户外飞快跑过去的景色。灰蒙蒙的天一点点变得敞亮,暖阳一点点挂在天上。
花芽觉得肚子有点饿,套上棉袄和鞋子想去吃饭。
周文芳不光洗了脸,还给头发上抹了发油,擦了口红。
花芽打了个哈欠:“咱们上餐车吃饭啊?”
周文芳说:“去什么餐车,我这里有海菜包子你垫吧一口,等着下火车咱们去大饭店吃饭。”
花芽不知道上海有什么大饭店,周文芳带她上哪儿她就上哪儿。不动脑子的人,没权利说不。
王天柱吃什么都行,他出来主要是保护她们,其他的事也不带管的。他一口气吃了四个海菜包子,还有脸跟花芽说:“你少吃点,待会吃好吃的就没肚子了。”
花芽啃着第二个海菜包子,小嘴飞快地嚼着说:“我也只是垫垫。你芳姨请客,我怎么也不能饱着肚子进饭店啊。”
周文芳骂道:“你就这点出息。”
花芽说:“我出息大着呢,你可等着吧。”
吃完东西,收拾收拾就要下火车了。
“这站台就比咱们海城的大。”
跟着拥挤的人群走出火车站,花芽发现大上海果然不是白说的。
街面上行走的不少女同志都烫了头发,还有少女同志干脆剪的短短的,就跟电影里《杜鹃山》的柯湘一样,剪着帅气的“柯湘头”。
快七点的街道上已经有不少骑着自行车去厂里上班的职工。
马路上有轨道电车来来往往,停靠在站点后,就看不少人手里拿着月票排队往车上走。车上还有售票员按照要去的站点进行阶梯性收费。
周文芳小时候来过一次上海,这次也是有备而来。
先带着花芽和王天柱找个地方吃早饭。
上海的早饭有面点和面食,花芽看到隔壁桌一小碗一小碗往桌子上端的点心陷入沉思。
王天柱同样也沉思了许久。
周文芳拿着菜单问他们要什么,花芽指着马蹄糕说:“来五份马蹄糕、五份虎皮凤爪、五份芝麻球和五份虾仁饺子。”
周文芳说:“我让你点你自己吃的,我还有我想吃的呢。”
花芽说:“昂,我点的是我自己吃的呀。”
周文芳:“”
王天柱干脆把店里服务员叫了过来,服务员看着他穿着军装,把唇角往上挑了挑用上海话说:“侬想切点萨?”
王天柱一板一眼地说:“同志,请说普通话。”
服务员看了他一眼说:“要吃啥!”
王天柱也没跟她急眼,指着边上的细面条,便说边比划:“那个面条,你,给我来十碗,混在一个大碗里,侬懂了不?”
周文芳一路走一路说:“你们没看到饭店服务员的脸, 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我还当她是上海滩的老大。鼻孔冲着天,真是瞧不起人。”
花芽五饱六撑地说:“反正我是都吃完了,花的也是自己的干净钱, 比一些公款消费的干净多了。她瞧不起人, 就是不尊重她的工作, 更是不尊重她自己。我才不会跟这样的人计较。”
王天柱还以为花芽会对轻视她的人发火,没想到花芽肚子里小道理一套一套的, 很有一股宰相肚子里能撑船的样子。
王天柱说:“但我很好奇,为什么突然值班经理对你那么客气了?还主动送了茶点过来,还帮咱们把行李送到门口?”
花芽说:“这有什么,我给小费了呀。在商业的地方, 金钱就是万能的。我不走资本的那一套,但我了解呀。”
而且顾听澜还跟花芽说过,出门在外不要抠抠搜搜,就大大方方的花。还教了她几句上海本地的方言学着玩。
王天柱没想到花芽如此新潮,居然还会给小费。
周文芳说:“怪不得态度一下变了, 真是见钱眼开。你给了经理多少小费?要是被人知道他收小费, 免不得要被收拾。”
花芽说:“到也不多, 也就一元钱。”
这也是顾听澜交代着,要是舍不得就给五角钱。花芽觉得自己第一次给小费, 不能太抠搜, 就给了一元钱。
“难怪呢,一般三四毛都算多的。”王天柱说:“一元钱也不少, 他们在这边站着一天端盘子端菜, 伺候客人们一天可能也就七八毛。”
“我不在乎, 我高兴。”花芽不帮着饭馆的人说话,也不在背后骂他们, 就笑着说:“出去玩咱们讲究穷家富路,玩完回家再努力挣钱不就得了。”
好心情会传染人,特别是花芽一笑起来甜甜的,很有感染力。
周文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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