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在骨子里,无法抛开的绅士礼仪。
司君从地下室楼梯冒出个头,看见他坐在餐桌那边耐心地等待自己入座,面前食物一口未动的模样就忍不住碎碎念。
能不能刻点好东西,别什么乱七八糟都往骨子里刻,累不累啊。
在司君入座之后,那位非要保持着礼节的精灵先生这才动起刀叉。
狄诺科是那种老式贵族的做派,就算是非常简易的一顿早餐,他也要吃得优雅。
两人无言用餐,虽然不说话,但气氛却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和谐,倒没什么尴尬的。
随后用完餐,二人同时放下刀叉,司君才终于开口,跟狄诺科说了第一句话。
他说:“谢谢你的款待,东西很好吃。”
感觉到小人鱼没那么怕他,狄诺科脸上不自觉扬起微笑。
他摇了摇头,道:“这一切都太仓促了,是我照顾不周。如果可以,希望下一次,我能有机会请你用一份精致的餐点。”
这就不用了吧。
司君默默念叨,不大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狄诺科得到了沉默的拒绝,仍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和绅士礼节。他直视着司君的双眸,直说道:“昨天夜里我受阿比诺校长之托……”
“我不想听。”司君打断了他的施法。
知道太多会被嘎的,他得规避基本风险。
但听到他以阿比诺校长的名义出去办事,司君就知道这货应该是断定了他身为人鱼不敢跟别人有过多的接触,故意拉出校长,一个离他十万八千里远的大人物来当挡箭牌。
行,不愧是你,反派先生。
不知自己被狠狠地夸赞了一番的反派先生因少年一句话闭上了嘴。他觉察到了少年有话要说,便停在原地,耐心等候对方开口。
静默片刻以后,司君果然道:“不管怎么说,昨天晚上,我也算有帮你的忙。”
司君自己知道他帮得忙多了去了,但他不太敢直接点名,就担心狄诺科知道他有这份安抚躁动的能力,又想反过来算计他。
两人表面上都装得挺好,私下也都在默默建立彼此的攻防线。
“是的,我由衷地感谢你。同时我也要向你道歉。”狄诺科确实得到了帮助,他表现得也很坦然,“昨天我误以为你是那些人的同伙,差点误伤了你。”
他虽然收手快,但那掌还是打出去了,昨天他解开少年衣服……
不是。
咳。
他,他还保留着昨天的记忆,确定少年的身体……很白。
没有受伤。
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留下痕迹。
不对。他怎么又开始这种不礼貌的遐想了!
在狄诺科一边喝咖啡,一边谴责无礼的大脑时。对桌的司君小声开口:“那我可以用你的感谢和愧疚,换一句承诺吗?”
“可以。”狄诺科回神,点头道,“我不会把你的身份说出去。”
他知道少年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便率先放下承诺,好换对方一个放心。
可这种程度的承诺显然不够,碧色的眼瞳倒映着狄诺科的身影。
“只是这样吗?”他说。
司君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叫做挟恩图报,但他就这么干了,爱怎么着怎么着。
狄诺科却弯了弯唇角,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
他带着笑意,故作沉思,而后从布兜里拿出了一张羊皮纸,又打个响指,凭空化出一根金色的羽毛笔。
只见他在羊皮纸上一阵书写,直至写到末尾,洋洋洒洒签了个名字,才将羊皮纸转递给司君。
司君瞬间有了底气。
他现在识字!
不是文盲!
看得懂!
然而这份底气在他大致扫过契约承诺书第一眼之后,便荡然无存。
如果说这个世界的字体是鬼画符,那么狄诺科的字,就是鬼画符中的狂草,放纵得让人应接不暇。
司君从头看到尾,发现自己除了最上面的契约承诺书,剩下的都不认识。
桥归桥路归路
狄诺科倒不是有意写成这样来为难小人鱼。他的笔风向来如此,除非是需要做掩饰的时候才会稍作更改。
就像上一回的契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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